食為先 第八章

小曾的男朋友迷迷糊糊的醒來,卻在床畔撲了個空,馬上瞬間清醒了。奇怪,才六點半,小曾呢?

他緊張的從床上爬起來,發現他的女朋友拿著望遠鏡,趴在窗台上不知道在看什麼。

「小曾…妳在看什麼呀?這麼早起…」他揉揉眼睛,連上衣都沒穿,就想給他親愛的女朋友一個早安吻…


沒想到小曾身邊發出一聲慘叫,曉諭不知道幾時來了,摀著眼睛尖叫不已。小曾一把推開男朋友,很兇的對他說,「去去去,別打擾我們~快去把衣服穿上!別怕啦,」她轉頭安慰曉諭,「是我家的傻大熊,我叫他把衣服穿上,乖乖,不怕喔…」

傻、傻大熊…小曾的男朋友覺得自尊受到嚴重傷害。嗚…女朋友怎麼有朋友沒人性…他好可憐喔…

絲毫不管蹲在牆角落著哀怨深陰影,還在地上劃圈圈的男朋友,小曾緊張兮兮的拿著望遠鏡,「啊!出來了出來了!看起來沒出什麼事情…」

曉諭搶過望遠鏡,遙遙看著老闆家的別墅開了門,王海的車子開了出來,這高倍望遠鏡真是讚,還可以看見他們兩個說笑。

齊齊呼出一口氣,昨夜那場好戲,大家都擔足了一夜的心事。

「欸,妳說,老闆之前到底是怎樣的人啊?」曉諭聽不太懂,但是似乎不是他們單純的世界可以瞭解的。

小曾很老氣橫秋的回答,「誰沒有過去呢?現在我只知道他是食為先的老闆,就這樣而已。」

曉諭點點頭,「也對。哎,小曾,妳說今天晚上會不會沒人上門啊?」

「怎麼說?」

「大家都是為了陶主廚來的啊。」昨天驚爆陶主廚名花有主的消息,許多老客人都深受打擊的離開店裡,「說不定今天店裡會很蕭條喔。」

「大概不會吧。」小曾回答的很沒把握,「應該還有純粹來吃飯的。」

兩個人心裡浮出相同的問號。真的有這樣的人嗎…?不過只要店不倒,他們就會一直在食為先打工下去。

對他們這些出外人來說,食為先已經是另一個意義上的家了。

「呼,我擔心了一夜呢。」曉諭伸了個懶腰,把望遠鏡還給小曾,「累死了,昨晚還失眠,今早我要蹺課了…」她一面打著呵欠,一面跟小曾擁抱道別,神情很開心。

小曾也放下心來。他們住的樓層高,用望遠鏡就可以看到老闆的別墅。這是之前無意間發現的…沒想到今天派上用場。她掂了掂手裡的高倍望遠鏡,有些無言的。

這是她男朋友的望遠鏡,但是他既不賞鳥也不觀星…

算了。她聳聳肩。愛情啊,有很多事情得睜隻眼閉隻眼,追究的太清楚…智者不為。

「哈尼…」她蹲過去哄男朋友,「怎麼了?不刷牙不洗臉蹲在這裡幹嘛?」

「…我不是傻大熊。」他很沮喪的蹲著,「妳對曉諭比較好,還叫我旁邊去…嗚…」

真是冒汗…戀愛起來,男人都退化到幼兒狀態了。她只好努力的哄,又親又抱的,使出渾身解數,這才哄得這隻「傻大熊」破涕為笑。

且不論這對情侶的濃情蜜意(?),老方經過一夜勞累,正在家裡睡得胡天胡地。他溫柔的太太剛餵飽了兒子,有些猶豫要不要叫醒他。

「…親愛的,昨天你說要跟我去買菜的…」她輕輕推了推老方。

老方本來想賴床…突然睜開眼睛。「對對對…我要跟妳去買菜!等等喔,我先刷牙洗臉一下…」

他工作回來都很晚,方太太也都體貼他,讓他睡到中午。今天卻破天荒要跟他去買菜…才早上八點而已呢!

一家三口浩浩蕩蕩的往早市去,愛孩子的老方把兒子接過來,背在背上,一面拖著菜籃。看起來有些焦急的靠近賣魚的老闆,「老闆啊,早上我家…」

「問你家老闆和主廚吧?」余老闆笑呵呵的,「他們早就來過啦。怎麼?你們家小週也來問過了,食為先感情也太好了吧?一刻都捨不得分開啊?」

老方鬆了口氣,露出笑容,「嘿嘿,都是一家人嘛。」

這天傍晚,所有的員工看到老闆和陶主廚精神奕奕的並肩走進店裡,都露出了笑容。照例吃過員工伙食,點亮了招牌,這一天又要開始了。

雖然有些忐忑陶主廚名花有主的事實會不會讓生意清淡下來,他們還是精神十足的將準備工作做到盡善盡美,然後開店門…

小曾和曉諭兩個人都笑得很僵…

「呵呵…還是得堅強的活下去…」「沒錯…」蜂擁而至的客人看起來很令人發軟…

剛開店,食為先就客滿了。所有人忙得幾乎翻過去。

「有實力的偶像就算結婚也會有忠實的親衛隊。」曉諭很感慨,雖然她已經忙到快要崩潰了。

「沒錯…」小曾揉了揉酸痛的小腿,她在店裡跑來跑去,已經跑到快「鐵腿」了。

當然,這些小插曲,陶陶和王海都不知道。一切依如往昔,忙碌而平淡。但是兩個人都非常珍惜這樣平凡的幸福。

只是…他們不知道,一波的無情風暴,正悄悄襲來…

***

大約過了一個禮拜,他們莫名其妙的接到一紙公文。

公文寫得很八股、冷硬,意思還彎來扭去,大意說,他們這區雖然是商業區,卻不能開飲食店,食為先勒令停業。另外,身為王海的老闆沒有丙種廚師執照,必須罰鍰云云。

這紙公文像是晴天霹靂,把整個食為先炸翻過去。

王海默默的看著這紙公文,笑了笑。「…換這一招啊…」陶陶握了握他的肩膀,

他,並不是孤單一人的。

「大家相信我嗎?」他依舊溫和的笑笑,「給我幾個月的時間,我會把食為先開回來。當然,薪水還是照付…我只請大家等我一段時間。」

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小曾勇敢的回答,「薪水可以不用。老闆,我相信你。等你開好店,一定要找我回去。」

「我相信老闆和陶主廚!」「我還有些積蓄…餓不到的啦!」「我趁這段時間多陪陪老婆孩子…」

王海沈默了好一會兒,向這群沒有血緣的家人低了頭,「薪水是一定要的,謝謝大家都相信我。」

就這樣,食為先的招牌,黯淡了下來。讓許多老客人悵然若失,像是失去了另一個有著美食和笑臉的家。

黯淡的食為先,王海默默的坐在吧台的位置上。陶陶依舊氣定神閒的洗洗切切,像是什麼事情也沒發生。

「…我想到莊韜說的話。」王海輕笑了一聲,「廖家果然是政府養的狗。說得還真是不錯…不過主子倒是什麼都願意為這條忠狗盡力。」

陶陶只是笑了笑,沒有停下手裡的菜刀。

王海浮出無奈的笑。這間店面是他的,他最清楚地目分類。這家店面本來就可以開飲食店,左右各開了家便利商店和網咖。別人都沒事,現在卻單挑這家小店出狀況…

大約是他父親動了什麼手腳。

這樣我就會屈服?這樣我就會回去找他?他把人想簡單了。王海笑容裡的苦楚卻越來越深。當年他重傷後,確定復健也沒辦法恢復從前的狀況,他的父親嚴峻的將他趕出家門。現在父親失去了寶貴的繼承人,卻又無所不用其極的使盡各種手段,要他放棄建立起來的一切,回到他曾經渴望卻失去的地位。

他已經不希罕了,他只想留在這裡。但是…那個男人不會放過他的。很疲倦,他很疲倦。

「來。久等了,豬排飯。」陶陶將兩碗熱騰騰的豬排飯端出來,一碗放在王海面前,手裡捧著一碗。「每次我難過的時候,媽媽都會做豬排飯給我吃。」她罕有柔情的一笑,「我知道…我的日本料理都有濃重的台味。因為我最早吃到的日本料理都是媽媽做給我吃的。而媽媽…其實沒有真正學過日本菜。」

她捧起還在冒煙的豬排飯,眼神迷離而幸福,「這是我媽媽的味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吃完這碗豬排飯,再出發吧。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雙目炯炯有神的望著王海,「我永遠和你在一起。」

王海定定的看了她一下,拿起筷子,開始吃這碗幫他打氣的豬排飯。雖然早就習慣陶陶的美食…但是這碗豬排飯卻是他吃過最好吃。

裡面滿滿的,都是陶陶不願服輸,勇往直前的精神,好像也給了他無比的信心。

把豬排飯吃得乾乾淨淨,喝完味噌湯。原本低潮的心境豁然開朗,心情整個好了起來。

「我愛妳,陶陶。」他說得非常真摯。這並不是願望,而是他一生的誓言。

「我知道。」陶陶偏了偏頭,「而且,我也愛你。」

王海握了她的手,在交握手的時刻,感受到兩個人之間的親密、靜謐,和面對未來無比的勇氣。

「然後呢?老闆?我們之後怎麼做?」陶陶笑了笑,像是點燃了所有的艷光。

「然後?」王海心情寧定很多,「不怎麼做,我先去考取丙種廚師執照。」

「…其實,我擁有的不只是丙種廚師執照而已。」陶陶沈吟了片刻。

「我知道,我知道…」王海撫著她充滿勞動勳章的手,「但是,這是我父親設下的難題。我要當食為先的老闆。要讓他知道我的決心。」

深深的吸了口氣,王海望著遠方,「他無法予取予求。」

「那麼,要重新尋找新的店面嗎?」陶陶先把丙種廚師執照撇一邊,在她看來,那簡直是會拿菜刀就可以過的,不值得多想,其他實際的問題比較重要。

「不。」王海笑起來,有些惡意,「就算找到新店面,我父親是不會讓我好好過日子的。他非逼我逼到走投無路,主動回去求他,或者是繼續當個無所事事的廢人。我先把執照考到手,先不去管他。」

「不管?」陶陶眼中出現困惑,問題還是沒有解決不是嗎?

「我父親不瞭解我…但是我很瞭解他。」王海的笑帶著強大的自信,「我父親身為一個廖家主人,可以說是雄才大略。他不但政商關係良好,除了攀岩器材研發外,甚至收購了好幾家高爾夫球工廠,還代理了不少運動品名牌。但是…他有個致命的缺點。

他眼中閃出一絲精光,「他對我,非常沈不住氣。」

陶陶點了點頭,「所以,我們沈住氣?」

「沒錯,就等他自己找上門來。」王海握緊陶陶的手,「所以我先把丙種執照考到手就行了。陶陶,你願不願意教我怎麼做菜?」

陶陶遲疑了一會兒,「你確定嗎?我比較建議你去補習班…」

「為什麼?」王海很訝異,他沒想到陶陶居然不想教。

陶陶搔了搔臉頰,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才好。「…我建議你先跟老方和小週商量一下比較好。他們當我的二廚快四年了,台中幾家一流的日本料理店都找過他們去當主廚…但我還不讓他們出師。」她苦笑,「在我手下修業絕對不是條康莊大道。再說,我不喜歡收半途而廢的人。若是讓我教到一半,你想逃去補習班,我大約會很生氣…」

再怎麼艱難的修業他都熬過了,還會怕拿菜刀?王海笑了起來,「妳放心吧。我吃得起任何苦的,千萬不要手下留情。」

陶陶有些為難,倒是不知道怎麼拒絕了。「這可是你說的。」

頓了頓,「你要知道,廚師的修業是很辛苦的。」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她這句話,王海居然覺得有點發毛…

廚師的修業很嚴苛?

不,廚師的修業並不嚴苛…那豈是「嚴苛」可以形容的?!

那根本就是行走於地獄之道啊~王海不只一次在心理這樣吶喊著。

半個月後,王海和相約喝一杯的小週和老方偶遇。

本來很開心的拍了王海的肩膀,但是一看到他灰敗的臉色和凹陷的雙頰,兩個人差點害怕的抱在一起。

老闆…是撞邪了嗎?

「嗨…」王海有氣無力的跟他們打招呼。

「老、老闆,你生病了嗎?」老方揉揉眼,看錯了吧?老闆怎麼看起來有鬼火在飄…

「不是…」他提著大袋小袋,看起來疲累不堪,「我只是請陶陶教我做菜,好通過丙種廚師執照的考試…」

「你找陶主廚找你做菜~!?」老方和小週異口同聲的喊出來,兩個人不約而同的發著抖,臉色比王海還難看。

那段可怕的日子,他們是誰也不想回想的啊…

「…老闆,她向著你丟過湯瓢了嗎…?」老方覺得內心深處慘痛的痂疤又被揭開了。

「…丟過了。」他臉上掛著黑線的回答。

「…那那那,那她把你辛苦煮好的菜…扔進廚餘桶了嗎…?」想到那時的錐心刺骨,小週還想流淚。

「…扔過了。」王海疲憊的聲音冒著鬼火。

「…那她有沒有在大罵之後,突然拿出磨刀石,怒氣沖天的磨刀…?」老方心靈受到重創,一聽到磨刀聲就膽顫,自己磨刀的時候還要塞耳塞。

「…有。」他頹然的垂下頭。雖然她磨刀的時候很美…但是在怒火沖天的女人身邊看她咬牙切齒的磨刀,四周沒有別人,只有一盞昏暗的小燈…

說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她還會痛罵:『菜刀是怎麼拿的?!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連菜刀都不會拿?』『切得這是什麼狗啃蛋?你想端出去給外星人吃嗎?』。」

「你忘記她還會這樣講了:『這種豬食可以殺人於無形了!以後出去不要說你是我的二廚!省得連我的臉一起丟!』…」

兩個大男人回想頭一年的嚴苛修業歲月,幾乎要落下男兒淚了。

王海是越聽臉越黑,這些幾乎他都經歷過了…握著菜刀的陶主廚,根本就是魔鬼啊~

「…我現在去補習班還來不來得及?」他有些欲哭無淚了。

「現在?現在!」老方叫了起來,「你知道嗎?我當初忍受不住這種地獄般的訓練,跟她說我不適合當廚師,不幹了…」啊啊~是多麼慘痛的過去啊~「你知道她做了什麼?」

「她把刀丟過去?」王海冷汗涔涔的問。

「她該不會想把你大卸八塊?」小週也捏把汗。

「比那些都可怕多了…她明明比我矮,對吧?但是陶主廚鐵青著臉,叉著手睥睨,我卻覺得自己越縮越小,越縮越小,陶主廚卻越來越大…她充滿氣勢的大吼:『誰是天生的廚師?!誰不是熬過嚴苛的修業才能獨當一面的?!』啪的一聲她就把手拍在我旁邊的牆壁上,『看看我的手!這就是證明!身為一個女人,我都可以熬過這些修業,拿出你男人的氣魄來!別讓我這個小女人的氣勢壓過去!』。」

三個大男人一起無力的蹲下來。拿著菜刀的陶主廚…是哪個男人的氣勢可以壓得過去啊…

「………」這個時候,王海真的好想哭啊…

「老闆,」老方語重心長的重重拍王海的肩膀,「除了保重,我也不知道該跟你說啥。另外,請你幫忙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這次王海身上冒出來的無力鬼火,連小週都看到了。

「剛剛我跟小週說的話…」老方雙手合十,討好的笑著,「千萬不要讓陶主廚知道。」

「對對對,拜託了拜託了…」小週心有餘悸的拼命點頭。

王海哀怨的看著這兩個已經吃完苦頭的「師兄」,幽怨的回答,「好…」

那個樣子真是堪憐啊。秋風掃過落葉,落寞的看著師兄們走遠,王海突然覺得好孤獨…

小週跑了回來,「老闆,我還有幾句話說。」

王海眼睛一亮,難道小週有什麼修業的祕訣嗎?

熱愛看動漫畫的小週凝重的拍他的肩膀,「請聽聽我珍藏已久的福音,阿門。」然後一溜煙的跑了。

他氣得想拿手上的大包小包丟向小週,這還需要你說嗎?我就快要「安息」了!

垂頭喪氣的王海提著大包小包的走入「特訓教室」。

每天晚上,已經歇業的食為先都會傳出陣陣怒吼和慘叫。今天當然不例外。

「出去買點東西需要買掉三十五分鐘又二十九秒嗎?你不知道廚師的修業很嚴苛,分秒必爭的嗎?!」這是陶陶充滿氣勢的怒吼。

「哇~別把我大卸八塊~」這是王海絕望的慘叫。

「給我過來!不要以為裝可憐會有什麼用處!動作快!把洋蔥切好!」

「是是是…」

「你做這是什麼?!你把咖哩粉炒焦了!重來!」

「倒那麼多水,你想淹死洋蔥還是絞肉?倒掉重來!」

被美麗的魔鬼主廚嚴格訓練下的王海,簡直要脫掉三層皮,滴著汗水和眼淚,艱難的朝著廚師的地獄之道匍匐前進中…

「哎呀?這麼晚了?」陶陶看了看鐘,「今天就練習到這裡吧。」

一放下菜刀,她馬上變回那個可愛的陶陶,笑咪咪的穿上外套,「阿海,我們回家吧。」

雖然每天都可以看到這樣巨大的轉變,王海還是非常不適應。他幾乎是痛哭流涕的抱住陶陶,「嗚嗚…妳終於回來了…」

「啊?」陶陶滿頭霧水,她一直都在這裡啊。「快去穿外套,我們去東海吃嫩仙草。今天辛苦你囉…」

王海第一次很嚴肅的考慮,是不是要勸服她別在當廚師了…她握著菜刀就會性情大變,實在太可怕了。

驅車到東海夜市吃嫩仙草,王海鼓起勇氣,「陶陶…等我考上執照…可不可以別再進行這種廚師修業?」他現在相信了,廚師的修業實在不是人熬的。

緊張兮兮的等著陶陶的回答,只見她偏頭想了想,考慮了好久,王海的心也吊在半空中。萬一她說不行,肯定下半輩子一定很難過…

「本來呢,一日廚師,終生廚師…」陶陶展顏一笑,「但是你還是考到丙種廚師執照就算了吧。我也不想收煮的菜可以謀殺人的廚師當二廚,哈~」

被她這麼笑,真的不知道該欣慰還是該哭…王海覺得自己的心情很複雜。

然而,被陶陶嚴酷鍛鍊過的王海,在這個月底,以第一名的成績,拿到了丙種廚師執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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