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風飛翔(六)

我憔悴的飛進占卜者旅館。

那個帥哥老闆大為驚嚇,「霾!妳看起來好像被強…呃,還是輪…總之就是被暴力殘害過!需不需要我叫警察?妳要心理醫生的話…」

「你先去看心理醫生解決你的娘炮問題吧!」我沒好氣的吼,蹣跚的走入我的房間,面朝下的倒在床鋪上呼呼大睡。

我幾乎睡掉了二十四個小時,起床吃點乾糧,洗個澡,又爬回去繼續睡。

等再醒來,我好像被痛打過一頓,全身上下沒有不痛的地方。淋浴時,我咬緊牙關才沒呻吟,到處都是瘀青,你別希望奎爾薩斯會有什麼憐香惜玉的心情。別人是很帥的擋在補師前面,他是將補師抓著領子往後一拋,根本不管後面是岩壁還是柱子。


殺到興起,他根本就像是突然啞巴,一個字也不會說了。他只會粗魯的抓住同伴的手臂往前跑,像是抓著他的深雷。但他的深雷不會痛,我會。

坐在床上發呆了一會兒,我疲倦的下樓。帥哥老闆滿懷希望的望著我,指望我跟他說什麼八卦。

…這些血精靈實在是…

我睡醒後的第一件事情是,無視圖書館的禁令,包了一大包的煎餅,跑到暴風城圖書館閱覽室,邊吃邊看。館長本來不太高興,但我分了他一半煎餅以後,他樂得去喝下午茶了。

對我這樣一點底子也沒有的異族人,人類的歷史真是難以理解的天方夜譚。第一個困難點就是年代模糊不清。什麼都是個大概、傳說,用戰爭來紀元。我有點發悶,比較起來,夜精靈的歷史學家就嚴謹一些,從我的眼光看來,人類的歷史學家去當作家好一點,他們根本搞不清楚歷史和小說的分野。

我放棄去弄清楚那些人類也不清楚的皇家族譜,直接挑出跟阿薩斯王子有關的著作看。

人類的歷史學家可能非常不行,但畫家真是專業到一個極致。惟妙惟肖、宛如真人。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奎爾薩斯會引起這麼大的恐慌和畏懼。他和魔化後的阿薩斯真是像得不得了,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但是從黑暗之門關閉到黑暗之門重啟這二十年,我又墮入五里雲霧之中。這些歷史學家真是自相矛盾、互相混亂。大部分都是傳說和猜想,又有很大一部份的文獻毀於戰爭中,老兵凋零如此快速,卻沒有人想要好好的作田野調查。

所以我根本不知道阿薩斯現在的年紀。我甚至不知道他有沒有辦法生下奎爾薩斯這麼大的孩子。我想,那些歷史學家也搞不清楚,所以他們現在寫的東西叫做「史稿」,而不是「正史」。

不對。就算排除這些混亂和猜測,阿薩斯的孩子也不該白髮,和他魔化後相同。這種事情不可能透過遺傳去顯現吧?容貌相似倒還容易推測,親戚之間面容相似也不難。就有人說我和珍珠長得很像風行者。而我們親戚關係很疏遠。

初見面的時候,奎爾薩斯說過,他是「貴族私生子」。貴族,而不是皇族。

若我猜想的沒有錯,他真是個倒楣的人。因為相近的血緣和相似的容貌,被無端畏懼厭惡了一生。

吃完最後一口煎餅,我站了起來,開始收拾堆積如山的圖書。其實我比較想把這些「歷史幻想小說」放把火燒了。

說真的,我不想惹麻煩。但我心底很沈重。想到他絕望冷漠的眼睛,我就有些喘不過氣來。

因為,我曾經注視相同的眼睛,長達三年之久。而那雙眼睛,是我的。

領主大人拉了我一把,我也承諾過,我會同樣拉別人一把。

但我想到奎爾薩斯惡劣的性格,忍不住沈重的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