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吹拂過的所在(八)

但很神奇的,五天後,大主教尚未抵達暴風城,公子就被釋放了。

寇爾完全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情,他只知道珍妮給公爵大人送了一封信,難道這樣就可以澆熄公爵的怒火?

這未免也太神奇了。

「沒啦,」珍妮笑,「公爵大人是個睿智的人,只是被憤怒沖昏了頭。我不過是寫個以前看過的小故事給他而已。等他冷靜下來,自己就想通了。」

「…我聽說妳還寄信給軍情七處。」寇爾不放過她。

「沒錯。」她看看旁邊,「哎呀,就算會掉腦袋,夫人和公子也不可能單獨相處。那些侍女和守衛哪會放過偷看八卦的機會?只是說出來會掉腦袋而已。軍情七處自有辦法讓他們吐出實話。」


寇爾笑了,疑惑的看著珍妮,「我不懂,妳怎麼說動軍情七處?」

她望著天花板,咬著唇。「伯瓦爾公爵的確睿智,但有點耳根子軟。我告訴軍情七處的頭子,不要以為不講話就沒事。真的砍了公子,將來伯瓦爾公爵會不會遷怒無人阻止他…尤其是熟悉情報的軍情七處…那可就不知道了。」

寇爾大笑起來,用一種驚異而嶄新的眼光看著她。「…妳真不可思議,太厲害了。為什麼妳會…?」

「因為我看過整套的天方夜譚。」但珍妮不願意解釋什麼是天方夜譚。

但這場危機的確就這樣化險為夷,卻沒有人知道是由個前娼婦作家化解的。但她的插手讓軍情七處印象深刻,也讓原本愛慕她的伯瓦爾公爵更頻頻邀她參加宴會。

雖然她通常用趕稿這理由婉拒,但公爵大人卻要寇爾邀她來。

「…你要我去?」珍妮停下筆,轉頭看他。「我並不是你的家奴或家伎。」

「我壓根不想妳去!」寇爾異常火大,「但他是公爵大人,我務必要轉達!」他氣得臉都變色了,「媽的,我要發動政變!」

珍妮深深的嘆口氣,「…你有神經病?他是要我去參加宴會不是當他小老婆。」

「他就是這麼想!」寇爾咬牙切齒,「愛上競爭率這麼高的女人,我到底算是幸運還是不幸運?」

「你們不是愛上我,是被設定必須愛上我。」她的臉孔掠過陰霾,聲音很細很細,「這些都是假的。」

「…別去了。」他真的大怒起來,「我去回絕公爵!我最討厭妳老是否定這一切,我管他媽的現實不現實,我就是犯賤的愛上妳,雖然妳老是否定!到底我對妳的一切算什麼…」

「我知道了。」珍妮打斷他,「你不要管我穿什麼和說什麼,我會去把事情擺平,好嗎?」

他猛然抓著珍妮,「我愛妳。」

她垂下眼簾,有些悽楚的笑。「…嗯。你說是就是吧…」她比了比寇爾,「你現在是我的master。」

現在,我跟她的主宰同地位嗎?寇爾狂喜的抱著她,珍妮將臉靠在他肩上,卻是空白的悲愴。

這一切,都是假的。她被惡質的暴君耍弄,困在一個夢境裡。暴君一定很欣賞她的窘困和愴然吧?

她當真有人愛了,多少追求者。這原本是她的夢想。然而,這些都是假的、虛幻的。

這才是最惡毒的嘲弄和嚴重的諷刺。她內心最不欲人知的希望被這樣羞辱到底。

「快讓我醒來吧…」她無聲的說,「master,你還要我羞辱到什麼程度才願意停止呢?」

當她獨處的時候,忍不住痛哭失聲。

***

她答應了宴會邀請,但出發時,寇爾瞪大眼睛。

珍妮穿得極少…僅僅遮住胸部的上衣,和華麗卻低腰的長裙,赤著腳,足上帶著足環,走路時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

她第一次戴上寇爾送給她的珠寶,手腕玲琅。

「…妳穿這樣幹嘛?妳跟我在一起都沒有穿這麼少!」寇爾暴跳,「回去換衣服!」

「你答應不管我穿什麼的。」她將薄紗披肩披在肩上,「而且我跟你一起的時候,穿得更少…什麼都沒穿。」

寇爾的耳朵馬上紅起來,卻不是害羞。「…妳害我上火了。」

「那要多吃些蔬菜水果。椰子汁不錯。」她泰然自若的上馬車,「你要來嗎?」

「…當然要。」他怎麼可能讓珍妮一個人去?好讓那群男人…尤其是公爵,吞吃了她?

雖然很不甘願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