瀲灩遊II 第九章(二)

隨著羅煞的戰吼,大氣裡所有的水分都一起共鳴,幻化成極寒的霧,甚至凝聚成霜、成雪,像是要將所有生靈的魂魄凍結一般。

瀲灩和鄭劾沒有交談,卻一起出擊。鄭劾誦唱著艱澀的符文,符鏈的每個環節宛如流星般飛射,瞬間落地形成法陣的基礎,他掐動手訣,呼喊著天地靈氣的幫助,逆轉被霜化的水氣。

瀲灩宛然春天的閃電,飛騰於空,完全發揮她當年劍俠的氣勢,長裙飛舞,在鄭劾的法陣加持下,展開她取回法力的第一場戰鬥。


絕望、憤怒,巨大的悲傷,都無法泯滅她絲毫的戰鬥本能。正是因為這樣絕對的痛苦,讓她更抱持著種絕望的怒氣和冷靜。第一次,她第一次充滿殺意,純白熾熱的光劍更加輝煌,亮到幾乎睜不開眼睛,她在空中翻身,跳劈向羅煞,和羅煞的巨劍相比,她的光劍不過是根發光的柳條罷了。

但她這個法力稀薄、氣力相對柔弱,武器不過是玩具等級的少女,卻在法陣的加持下,光刃深深的咬入巨劍中。等羅煞驚覺,已然不及。陣劾的法陣早已完備,並且凝聚火靈轉換如龍,奔騰洶湧如地心之怒,帶著沈重的壓力感,幾乎將他吞噬。

他大喝一聲,身後的小隊發出尖銳的鳴叫,伴隨著他揮下巨劍的風壓,像是暴風般將瀲灩和鄭劾逼得往後飛。

火與水交激,刀刃與光刃冒出燦然的星火。在鄭劾盡力穩定火陣時,霜寒冰魄也喚出暴風雪與之抗衡。瀲灩和羅煞就在抗衡的法陣之下性命相搏。

這個戰術事實上沒有討論過,在後方壓陣也不會是衝動的鄭劾願意做的事情。但相處這段時間,他們對彼此都很了解。論道法,鄭劾最為專精。論體術和眾生弱點,完全是瀲灩的專長。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他們堅守著自己的位置,盡情釋放自己的怒氣和殺意,用最薄弱的法力對抗本身等同規則的古聖神代言人。

「坦丁。」瀲灩額頭緩緩流下血,甚至流進眼睛,但她只眨了眨,連擦都沒有擦,「你錯了。所以…我們會贏。」

羅煞冷冷的笑了一聲。

「你在亞熱帶引起不自然的暴風雪,違背規則。」瀲灩原本黯淡的光劍又復輝煌,「你在你的代言人身上,放進了太多自己。」

羅煞緊繃起來,揮出翻捲凍土的一劍,壓得瀲灩只能勉強抗住,已經跪下一膝,卻被羅煞一把掐住脖子舉起來,湊近臉孔,「那…又怎樣?」

臉孔發紫的瀲灩短短笑了一下。不對,不對勁。他已經擒住抹殺對象之一,但另一個卻一心不亂的堅守法陣。

念頭一閃即逝,但已經來不及了。冰冷的液體潑灑在他的眼睛裡,瞬間像是地獄火焰般燒灼到他尖叫起來。然後隨著他的尖叫,被灌入了代表死亡的毒藥。

坦丁緊急脫離,左眼灼燙,已經看不見什麼了。

大咳特咳的瀲灩跳開來,朝著坦丁的方向,將劍指過來。真奇怪,她應該看不到我的虛影。

她聲音嘶啞的吼,將黯淡的光劍指過來,「坦丁!看清楚我的容顏!我是這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了解所有的古聖神!你們可笑的規則只是不斷的把代言人送到我面前死去!你要戰?你想戰?我就戰!我們就戰!坦丁!別想你逃得過!」

像是對應著她的宣戰,鄭劾的火陣完熟,收攏奔騰,藉助著這島嶼深埋著的熔岩憤火,轟然絞殺了坦丁的隨從,寒霜冰魄的整個術法小隊。

明明知道,一伸手,他就可以立刻將這兩個狂妄的螻蟻化為粉末。明明知道。

但創世者的規則束縛他…即使來自早已離世的創世之母,創世父常常悲憤怒罵的「賤女人」。

但規則就是規則。

他受著嚴苛的束縛,不能在這個世界現身,甚至現形。他不能干涉這個世界,只能透過神媒。

很聰明。哼哼,很聰明。他不得不承認,這兩個必須抹殺的對象,意外的聰明。完全知道挑戰他的力量是不可能的,卻成功的用法陣誤導他,進而重創相對脆弱,使用人身的神媒,逼迫他斷絕聯繫。

非常可愛的小聰明。

他席捲寒風構成的披風,閉上眼睛,回到他冰冷極寒的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