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亂彈（六）野有死麇（召南）
野有死麇 白茅包之 有女懷春 吉士誘之
林有樸樕 野有死鹿 白茅純束 有女如玉
舒而脫脫兮 無感我帨兮 無使尨也吠
麇：麇，ㄐㄩㄣ。鹿類，即獐。
吉士：吉，美好。士，年輕男子。
懷春：因春而感，思情之美好。
誘：引誘。
樕：樕，ㄙㄨˋ。小樹。
束：捆束。
舒：舒緩，慢慢來。
帨：帨，ㄕㄨㄟˋ。配戴的首飾。
尨：尨，ㄆㄤˊ。狗。
大約十個人會有九個一臉疑惑的問：「好吧，大半都解釋了，那麼『脫脫』呢？為什麼不解釋？」
筆者也只好抹抹額上的汗說：「呃…這個『脫脫』…那個『脫脫』…（我們的思想一定不可以邪惡）」
查了幾本書，都和「詩經今註今釋」一樣，「脫脫」都做緩慢解釋。那麼好了。既然「舒」也有緩慢的意思，慢了又慢，還不能觸動她的環珮，到底是做些什麼事情，不可以觸動環珮，還會讓狗叫了起來？
送隻獐子來，狗是會叫，不過，幹嘛要觸動她的環珮勒？
（嘿嘿…嘿嘿嘿嘿…）
不過，毛詩序說得很爆笑，大家一定要看一看，「野有死麇，惡無禮也。天下大亂，強暴相陵，遂成淫風，被文王之化，雖當亂世，猶惡無禮也。」
我只看到獵人打獐子送給懷春少女當禮物求愛，就是看不到「天下大亂」「強暴相陵」。能夠將詩經解釋得和原文一點關係也沒有，實在不簡單。
【蝴蝶版註釋】
野外有隻死獐子，用白茅包得好好的。有個美麗的少女懷春哪，帥哥獵人跑去誘拐她。（鳥兒求愛的時候，會啣死蝗蟲給母鳥，沒想到人類也一樣…只是改成死獐子。）
林間有著小樹，野外有隻死鹿，用白茅草束捆得好好的，那美麗的少女就像美玉般的可愛溫潤哪。（真奇怪，怎麼整個場景都在荒郊野外阿？那個死獐子應該送到家裡面，在外面轉來轉去做什麼？）
慢慢的你可不要急呀，不要弄得我的環珮都響了起來，弄得旁邊的狗兒叫。（到底是啥慢慢的不要急？這個脫脫…那個脫脫…到底脫什麼？）
（看起來，場景還是在外面…嗯…果然「懷春」，外面比較溫暖。）
這是很簡明的幽會詩，簡單的用幾句話，就將場景，人物，舉止，又高興又提心吊膽的心情描述無遺，讓人覺得西廂記那票子落落長不知道在廢話些什麼。
人心如一，古今相同。不管社會風氣是緊是鬆，少男少女奔放的感情都難以約束。古人雖然性的桎梏比較嚴格，十三四歲就成了親，幾乎是性成熟就有了性生活。現代人說是講究自由戀愛，看官，從性成熟到能夠合法的擁有婚姻生活，起碼有十年以上的落差。這漫長的十多年居然得守身如玉，這…
誰不是從青少年開始的啊？這些大人與其板著臉，批評性教育造成社會敗壞，增加婚前性行為的亂象，不如好好的教這些青少年避孕，還有點效果。
「哼，就是有你們這種人～」當老師的表姊，滔滔不絕的開始數落，激動得臉上的眼鏡都會跳，「縱容得這些死小孩只會敗壞校規…妳要知道…」
聽她哇拉哇拉的罵個不停，一反常態的，我默默的吃著蘋果，隨便她跳跳叫叫。
說真格的，六歲的小鬼懂啥？偏生我的記性，是該記得不記得，不該記的，印象深刻。
那年表姊年方十六，和小男朋友在房間裡纏成一團，「小…小聲點…我…我爸爸…我爸爸在家…」表姊喘得像是得了氣喘病。
只想到書房拿本小亨利的我，站在門口呆掉了（畢竟那時還是天真可愛的小孩）。表姊一副心臟病即將爆發的樣子，關心表姊的我（雖然表姊只會對著我尖叫，「滾遠點！別碰我的錄音機！」），還是會擔心的張望。
若不是他們家養的西施狗蹭到他們身邊，被狠狠的踩了一腳，震天的哀叫聲把愛狗如命的姨丈引來，本來應該沒事的。
姨丈抱著狗，望望我，又望望表姊和她男友（真是神奇，兩個人的衣服馬上畢挺，正襟危坐的留出合理的距離）。
「怎麼回事？」姨丈吼了出來，「是誰欺負囝囝？！」
異口同聲的，「阿翠不小心踩到囝囝！」表姊又充滿歉疚的說，「阿翠不是故意的。」
「真的嗎？」姨丈對著我吼。鼻孔還噴著氣，襯著後面兩個抖衣而顫的青少年。
整個事情都很荒謬，忍不住笑了出來。外表兇狠的姨丈對兒童無邪的笑容沒輒，嘀嘀咕咕的去了，剩下兩個嚇得癱軟的少年情侶。
「囝囝…」嚼著蘋果，口齒不清的說，「表姊，妳們家以前養的西施…嚼嚼嚼…不是我踩到的。」
正義憤填膺，慷慨激烈的演講「關於世風敗壞，人心不古」以及「我們那時候之純潔高貴」的表姊，突然停下來。
「什麼？」
把蘋果嚥下去，「表姊，妳們家的囝囝，我從來沒有踩過牠。妳踩過嗎？還是那個誰誰誰…對不起，太久了，我忘了他姓啥…那個大哥哥，和妳在書房的大哥哥，踩過牠嗎？」
表姊的臉刷得慘白了起來，從此就不曾聽過她「淨化人心」的演講。
母親對於我這樣的乖離世道，很不以為然，「妳這孩子，怎麼喜歡滿口胡說？真不怕死阿妳們，世風日下…我們那個時候…」
「聽說我是早產兒？」正忙著翻資料，「哇嗚，六個月的早產兒，三千五百公克？！足月豈不是巨嬰一隻？！」
母親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煞是好看。
每個成人都曾經是熱血滔滔的青少年。只是長大起來，就會得了選擇性失憶。
我決定把兒子的避孕知識教好。我還沒有老年癡呆症。
【正常版註釋】
野外有隻死獐子，用白茅草包得好好的。美麗的少女正懷著春思蕩漾，俊俏的男子引誘著她。
林野裡有著小樹，野外有隻死鹿。用白茅草仔細的綑綁好，美麗的少女像是美玉般溫潤漂亮。
慢慢的不要急，不要觸動我的環珮，不要讓狗也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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