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獸] 在遙遠的彼岸(二十一)

「叔叔、叔叔。」我意識不清的喊著,緊緊的抱著他。

這是夢吧?即使是夢,我的心還是跳得這麼快,眼淚幾乎奪眶而出。我離開他的時候還不到十六歲,現在我要二十了。

我以為,我離得夠長,走得夠遠。我以為,我認識了那麼多人,跟麥爾康也擁抱無數次。我以為我已經可以拋去青澀的錯覺。

但我還是,心跳得幾乎控制不住,全身發抖。我一直壓抑著不去想,但我最渴望的是這個懷抱,我最想回來的地方是這裡。


我的情感一點都沒有變,一點點都沒有。這不是孺慕、而是愛慕。強烈飢餓感的愛慕。

這不是我應該有的情感。

「…印拉希爾。」他用低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噓…別出聲。不能讓他們發現…」他環住我的肩膀,擁緊我,細細的在我耳邊說,「我的小印拉希爾。」

我張大眼睛,臉孔貼在他肩膀上。我沒辦法思考。

這是夢吧?

擁緊他,我空白了好久。我聽到血精靈的呼喝,和翻箱倒櫃的聲音。我們現在躲在聖光之墓的副墓,一個破爛棚架後面的凹洞中。

我們都沒講話,只聽到彼此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我漸漸清醒,掙扎了一下。叔叔卻把我抱得更緊。「別動。」他很低很低的說,氣息吹在我耳上,讓我像是被燙到一樣,「會被發現。」

緩緩的,我將臉貼回他的肩膀,用力的抱住他,無聲的啜泣。

我有多狂喜,就有多痛苦。

十分鐘?十五分鐘?我不知道。但這對我來說實在太漫長又太短暫。

血精靈的腳步遠去,他放鬆我,傷心的看著我臉上和手上的傷口,跟以前一樣。「怕他們去而復來,先別出去。」他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情,像是這些傷是在他身上,「讓我看看。」

我呆呆的看著他的臉,任他在我臉上或手上治療。我一點都不痛,其實,現在用刀砍我的脖子,說不定也沒感覺。

叔叔。

他做了緊急處理,也看著我,戴著鋼鐵手套的手輕輕拭著我頰上的淚。「…叔叔,你怎麼會在這裡?」這不合理啊,「你應該在黑暗神廟那邊…」

「本來是。」他盤膝坐著,將我拉到他懷裡,像小時候那樣,順著我的背。「但我們聽說凱爾薩斯那邊派出一支祕密隊伍,侵入撒塔斯。我奉令去探查…我沒想到他們的目標是妳。」

「…為什麼?」我茫然了。

他僵硬了一會兒,「大約是妳跟某個長得很像凱爾薩斯的血精靈交往甚密的關係。」

我不知道流言傳得那麼遠。但我突然光火,非常光火。「麥爾康只是我的好朋友。」

「…印拉希爾,我不會責備妳。只要妳喜歡他,就算是伊立丹我也沒有關係。」叔叔急促的說,「…他對妳好嗎?妳跟他在一起快樂嗎?」

一股委屈湧了上來,化成眼淚充滿我的眼睛。「…我從來沒有愛上他。他愛的人也不是我。你若看過他就知道了,我們就是好姊妹而已。」

「印拉希爾,妳不用…我不會反對。」叔叔的神情很痛苦。

「我反對,我非常反對,反對而且非常傷心!」我緊緊的握拳,不讓自己去碰他的臉,「叔叔我從來沒對你撒過謊!過去不會將來也不會!」

他呼吸粗重了一會兒,「…為什麼呢?印拉希爾?戀情很美好,妳正是應該好好的、好好的…不用為了家督這個位置…」

「去他的家督!」我低低的喊,氣到哭出來,「我會離家這麼遠,我會外出修煉,我就是想確定…就是想確定一件事。一件我不應該的事情!我早就是女人而不是小孩,雖然我一直希望我只是個小孩!」

叔叔沒有說話,只是望著我,眼神漸漸哀傷而悽楚。「…妳得到答案了嗎?」

我早就得到答案了。

事後我後悔不已,但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也會這麼做的。

我吻了叔叔。

這是我第一次,我想也會是最後一次吧?我想到那個早春的沙梨,微甜酸澀的滋味。我知道他不會回應我,我甚至知道,他心底深愛一生的是上任的印拉希爾,我的母親。

他在我身上看到的是母親的幻象,不是我。我什麼都知道。就算我還是孩子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得太清楚了。

但他回應我。

這讓我更傷心欲絕。我崩壞了原本的關係,我在他嚴守的榮譽上面染了污點。但他看到的…還是母親的幻象,不是我。

離他遠點,我輕輕的說,「這是我的答案。叔叔…再見。」

我狂奔而去,他沒有追來。

這樣最好,對我們兩個都好。我真正失去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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