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獸] 在遙遠的彼岸(二十八)

我不敢回頭。拜託,我都二十五了,我居然還跟十五歲時一樣,心跳得這麼快。

不敢回頭。

他輕輕環著我的肩膀,從背後抱住我,跟小時候一樣。我依舊交握著雙手,怕鬆手就失去勇氣。

「…叔叔,我長大了,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的聲音發顫。

「我知道妳長大了。」他低笑一聲,傷感的,「我也老了。」


「叔叔永遠不會老的。」我也笑,只是有點發抖和欲淚。「…你怎麼會在這裡?」

「阿達歐召見我,」叔叔頓了一下,「要我聽聽自己內心的聲音。」

…為什麼?難道這是我試煉的一部份?那的確是我最艱苦的試煉,之前的任務成了家家酒似的小玩意兒。

這太難了。

「…你聽到什麼了嗎?」

他沈默很久,「我想到五年前…」

「不要說。」我蒼白著臉孔低下頭,我不要聽。

「讓我說。」他的聲音很低,充滿痛苦。

僵持了一會兒,我軟弱下來,「…好。」

「我愛妳的母親。」

雖然早已知道,但我聽到的那一刻,還是被戳了一刀。我贏不了她,甚至不能忌妒。她是我過世的母親。

「到她死的那一刻我依舊愛她,恨不得跟她一起死去。但我看到妳…小小的女孩兒。真的還滿險的,差一點點,妳就是我的女兒。因為妳我才有活下去的勇氣,我不能看妳孤苦伶仃。

「我無法離開妳,離開妳我就了無生趣。再激烈的戰事我也帶著妳,那時我一定是瘋了…讓個小孩在危險的戰場上。但我覺得與其拋棄妳一個人,不如一起死。直到墜機…」

他將我抱得更緊。「我差點失去妳,印拉希爾。妳就這麼冰冷的躺在我懷裡,沒有呼吸和心跳。那時妳還不到十三歲,已經有少女的模樣了,妳的人生才開始…」

他的眼淚滲入我的後頸,非常滾燙。「我不斷呼喚妳,一遍又一遍。我發現…我已經想不起妳母親的模樣了。」

他的聲音很低很細,充滿痛苦和自責。「我愛上我帶大的孩子,她還沒十三歲。」

我沒辦法開口,全身都僵硬了。我在發抖,不斷的發抖,卻不是因為寒冷。

「這是不應該的。妳還那麼小,什麼都不懂。身為一個聖騎,我卻有這樣污穢的想法,這不對,這完全不對…抱著妳的時候我很自責,妳那麼信賴的貼在我胸口喊我…但沒有妳我又覺得很空虛。我這麼愛妳,卻不是用父親的態度…我很抱歉,印拉希爾…」

「叔叔。」我輕輕的喊他。

「印拉希爾,一定是我的態度給妳壞的影響,一定是的。雖然我覺得我隱瞞的很好,但妳一定被影響了。」他說得很快很急,「我不是想回戰場,而是我必須離開妳。妳的人生才要開始…我撫養妳並不是要滿足我的私慾。請妳原諒我…」

「叔叔,你並沒有做錯什麼。」我喃喃著,湧起酸楚的哽咽。

他停了一會兒,將臉埋在我後頸,「五年前…我以為,時光過去這麼久,我應該…但我忍不住,我…」

「是我主動要給你答案的!」我喊起來。

「但妳還這麼小…」

「我十五歲開始就不是孩子了。」我的手握得更緊,像是要把自己抓傷,「今年我二十五,通過大半的家督試煉。我很早就是女人了,而我只愛一個人。我也以為我會改變,但我改不了。我知道這背德,我也掙扎過,但我就是沒辦法改變…」

我哭,聲嘶力竭的,「我怕在你的品格上染上污點!不然我一過黑暗之門只想飛奔到你懷裡!除了你我什麼都不要,我寧可孤獨一生也不要別人!你為什麼不追上來?你為什麼丟開我這麼久?」

轉過身,我揪著他,用盡我最大的聲量,「你怎麼可以拋下我這麼久!你知不知道這五年我是怎麼過的?你怎麼賠我?你怎麼賠我?!」

叔叔的頭髮,白了好多好多。我好心疼。

他摸了摸我的臉孔,抵著額,將我抱緊。我跟小時候一樣,滿腹委屈的在他懷裡放聲大哭。

我猜我的試煉完蛋了。阿達歐要我去聽內心的聲音,我跟叔叔抱著哭了半天,然後坐在他膝上,說了三天的話。

呃…還有接吻。

最少叔叔不會說親我像在親男生,我也感覺很棒。但要從父女形態進化到情人形態還是有困難的,一來是我完全不懂,二來是叔叔還有聖騎的榮譽感。再說,山巔很冷。

結果我們兩個很羞愧的站在阿達歐面前半跪著。沒想到我最後被自己打敗。

但阿達歐說,「恭喜妳通過試煉。」

…啥?!

「妳現在是個完滿的人了。也將有勇氣行走崎嶇坎坷的道路。」

吭?!

「敖索托,也恭喜你,了解真正的榮譽為何。」

叔叔恭敬的行禮,但我只聽得一頭霧水。那魯真是一種謎樣的生物,連說話都跟講謎語一樣。

二十五歲那年,我成為印族家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