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為妳活一天(2000)

啾仔說:
這是2000年的舊作,情感比較強烈和晦暗,不適合心智不成熟的朋友閱讀喔@_@+


緩緩的爬上樓梯,正好看見橫過門口的,修長的腿。

她徐徐的抬頭,望著臉上又有新疤痕的表弟,「怎麼,舅媽不在家?」

聳聳肩,「不知道那邊又有親子教育的研討會了。」冷冰卻俊美的臉露出孩子似的笑容,也只有在表姊和阿姨的面前才會展現。


「你讓舅舅舅媽怎麼出去行走?」一面開門讓他進來,一面說著,「夫妻都是親子教育的權威,兒子在混黑社會?」

還是聳聳肩,「他們已經不當我是什麼了。」

她也跟著聳聳肩。向來不喜歡說教,她和自己的母親一樣冷淡寡言。母親潛心生化研究,她潛心唸書。若不是表弟常常過來吃飯睡覺,家裡安靜得跟墳場一樣。

表弟開了電視,她切了冰涼的西瓜出來。貪涼,換穿了短褲,不像表弟規規矩矩的坐在沙發,反而靠著沙發底,坐在地上,雪白的大腿光滑得會泛光,擱在晶亮冰潔的地板上。

漫不經心的用湯匙挖著冰西瓜,沒留意紅色的汁液染上了洗得發白的T 恤,還滴了一點點在大腿上,留下惹眼的嫣紅。

停下了湯匙。他盯著那抹嫣紅,靜靜滑下充滿彈性的,光滑柔潤的腿。

突然間,他的嗓子像是吞滿了炭,異常的乾渴和疼痛。

就像過往常常猛烈襲來的瘋狂,他將西瓜重重的往茶几上一放,敏捷的往門外衝。

飛快的狂奔而去。

跑得這麼快,連身邊的景物的模糊了…他知道冷靜淡漠的表姊不會叫住他,甚至也不會因為他的異常,不再讓他進到家門。

他並不責怪自己,也並不怪表姊。這一切都是必然的。就像是小到還不知道性別的年紀,就知道要緊緊抱住只比自己大兩個月的表姊。

其實他一點都不怕打雷。但看起來冷靜的表姊怕。喜歡表姊的柔軟,還有溫靜的心,和隨著年紀漸漸豐滿成熟的身體。

他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他會這樣握住表姊的腳踝,只是不該在這個時候。

站在梯子上,正在換燈泡的表姊,全身都僵了一下,緩緩的回頭看他。

不敢抬頭,表姊及膝的裙子,就在他的頰般飄搖。

只敢將火熱的臉頰貼在表姊冰清的小腿上,閉著眼睛,用嘴唇輕輕的摩挲。

就像想像中一樣好。不,更好。光滑的觸感讓他的心漲得滿滿的,卻也無比的空。

表姊卻也只低頭望了望他,既沒有尖叫也沒有哭泣,行若無事的將燈泡換好。

「對不起。」他的聲音沙啞著。

表姊只淡淡的笑了一下,「我要下去了。」他鬆了手,表姊還站在梯子上,低頭看著他。

「我不會再對妳作什麼。」他的喉頭上下,額上滲出汗珠,轉身,逃去。

她沒叫住他。眼神有些不解和了然,蹲下身去,輕輕撫了撫微微發紅的腳踝。

攤開手,他望著自己的手,懷想著表姊纖細,被他握得發紅的腳踝。

再也見不到她了?他的心思根本不放在眼前挑釁的混混身上,巨大的悲傷和不甘抓住了自己,他只知道不怕死的向前,將拳頭毆打在對方的身上,不留情的。

至於身上挨的那些拳腳,他很麻木,非常麻木。

一面吼著,一面拼命的踢打在地上蜷縮成一團,不斷哀嚎著的混混,就像在踢打不成材的自己。

左右拼了很大的力氣才阻止他殺人,將他遠遠的拖開。

「老大…你若想冒出頭,這樣發瘋作什麼?」他的左右手勸他。

「住口。」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老大,你要看醫生…」

他揮開了身邊的人,火氣非常狂妄的騎著瘋狂的機車,將淡金飆了一圈才消失了沮喪和怒氣,疲倦的回到家,一開門,發現家門上了絞鍊。

反正也不希罕進去。坐在樓梯,讓煙安靜的在指尖燃燒,抽著。全身酸痛的幾乎支離,讓他去吧,漠然,反正已經這樣了。隔著門,起碼離表姊近一點點。

等等就走了。最後一點依戀都沒有,早就不像家的家也不用再回去。

「煙不要抽太多。」表姊只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身上還穿著雪白的睡衣。

他愕然的看著表姊,她臉上的神情依舊,「你要上藥。」

就像過去一樣,他溫馴的坐在阿姨的客廳,讓表姊幫他上藥。一直沒有說話,阿姨房間的門縫下是暗的,不像以前的熬夜。

那麼,阿姨今天留在實驗室了。

「怎麼知道我在門口?」他已經小心不發出什麼聲音了。

「認得你的機車聲音。」雙氧水讓他擰眉,「忍著點。」表姊下手也輕了些。

紮好了繃帶,表姊靜靜的看著他,「我幫你煮點東西吃。」他卻用力抓住表姊的衣擺。

詫異著,他粗魯的將表姊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劇烈的心跳像是要跳出胸腔,臉孔火紅得像是要出血。

「我沒有辦法…我沒有辦法…我…」

「怎麼了?」向來安靜恬淡的表姊也只出現了一點點困惑,「霖?到底怎麼了?你要什麼呢?」

「我要妳。」

像是喝了酒一樣,他火熱的臉,連瞳孔都要燒起來了,「一直一直一直,我就是要妳而已。」

表姊的眼睛淡了一淡,卻不是害怕,「我在這裡。」

「不是!不是這樣!」不是一直讓她保護照顧的小孩子,他現在長得比表姊高了呀,「我知道我只是個不良少年,我的功課從來也比不上妳,我比妳小,我甚至是妳的三等親…」

握著她的手,越來越用力,「我只是…我只是…」

猛然的將懷裡的 MD 扯出來,憤怒的將一邊的耳機塞進表姊的耳朵裡,制止不住顫抖的望著她。

裡面不停循環著伍佰唱的,「只要為妳活一天」。

只要為妳活一天 接近妳是我唯一的願望 只要為妳活一天 我的生命才有價值和希望…

整個MD都是同樣一首歌。

霖顫抖著將她抱緊,她沒有掙扎。即使緊到幾乎將她捏碎,她也只是迷惑的伏在他的懷裡。

解開她的扣子,也只用清澈的眼睛看了看他。

「妳說停,」費了很大的力氣,他控制不了自己,「趕緊說停。」

湧起微帶憂愁的笑容,閉上眼睛。

就像是在夢裡無限多次作的,幾乎是粗魯而無法抑止的在她身上肆虐了整夜。

最後疲倦的喘息。他緊緊的抱緊了因為熱情而留下一些淤痕的表姊,發現雪白的睡衣上面染了一點點血。

不知道為了什麼,他卻哭了起來。

「那不是處女血。」表姊的聲音還是淡淡的。

「我知道…」他哭了又哭,「我害表姊受傷了…」

這才笑了起來,眸子淡了淡,稍稍的湧起溫溫的霧氣。

每次問表姊後不後悔,她都只是笑一笑。

他要求什麼都不拒絕。害怕這樣沒有節制的要了表姊,會不會生下孩子,表姊卻也只淡淡的將避孕藥給他看。

要表姊跟他走,她居然真的將行李整理整理,跟著他去了。

當然掀起很大的風波。他們幾乎是逃走的 — 剛考完聯考的表姊,除了身份證,什麼都沒帶的跟他走了,兩個家庭暴跳不已。

遠走高雄,霖幫賭場圍場子,表姊仍然念她的書,打她的工,不肯只讓霖養她。

不管怎樣打架,不管怎樣和人家鬥狠,他的心裡就還擺著那道雪白的影子。不碰毒也不碰賭,也只是因為雪白的表姊會皺眉頭。

「為什麼不勸我往好路走?」看著忙著替他敷藥的表姊,「妳都不管我。」

表姊揚著頭想,「勸你有用嗎?想不通,誰勸也是一樣。」

「妳還是不喜歡我混,對不對?」

她溫柔的撫了撫他的臉,「我不喜歡。但是不管你怎麼走,我都在。」

「我不懂…我不懂…」他抓緊她的裙角,趴在膝蓋上,「為什麼?」

她恬淡的笑笑,不知道要怎樣告訴他,「我不太會愛人…」不讓她說下去,霖用力的吻了她。

望著染遍曼陀羅黃的夕色,讓霖壓住的傷口有點痛。騙他是盲腸炎的手術,事實上,她從此不能生育任何孩子了。

後悔?她抱緊霖,眼裡冒著越來越濃重的霧氣。

***

早晚會被母親找到,所以,她也不很意外。

向來淡漠寡情的母親,也只是有些困擾的看了看她,開口就說,「小心別有了孩子。」

這讓她寬了心,「剛存夠錢,結紮了。」

母親的疑惑更深,長年在實驗室裡埋首,丈夫的移情別戀只在最初傷她極深,之後,她的感情幾乎封死,只剩下對學問的熱情,同樣淡漠的女兒沒讓她花太多心思。

「是我不好嗎?」雖然自己不這麼認為,卻連前夫在內的親戚,全指責她這個身兼父職的母親,指責太多,自己都疑惑起來。

女兒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媽媽有什麼不好呢?我自己選的路,媽媽又沒逼著我。」

她唇角帶了一絲溫柔的微笑,「我現在也很好。」走過去,第一次主動的抱了自己母親。

一直很想緊緊的抱住誰。對於安靜平淡的日子,其實沒有什麼不滿。不知道要怎麼跟別人相處,只好認份唸書。書念得好些,自然會有老師同學誇獎敬重。母親知道她天性穩重恬淡,視她為朋友,萬般尊重。

大家都不知道,這個安靜恬淡的天才少女,卻不知道要如何擁抱。

擁抱和愛,是什麼滋味呢?

學長追她,說盡了甜言蜜語,等上過了床,就再也找不到學長了。

傷心?不,失去處女有什麼好傷心的?如果喜歡她只是為了那一層會出血的薄膜而不是自己,那有什麼好誇耀的?

或許…世界上並不存在真的喜歡她的人。男人就只是要女人的身體,得到了,就不用珍惜了。

那也好。我也不要這樣的人跟我一起。

但是,霖得到我的身體,卻為了我的身體受了一點傷,哭得像孩子一樣。

看著自己的手。或許,我再也不會遇到這樣愛我的人吧。對於我這樣不會愛的人來說。

一輩子一次,一個,也就夠了。

我沒有太多的感情可以揮霍。人生既然這麼短,既然注定了往死理奔的旅途。

只要有人要為她活一天,那麼,她也應當歡欣的承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