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獸] 在遙遠的彼岸(二)

艾克索達迫降在這片陌生大陸,已經兩年有餘。

迫降那年,我快十三歲,現在已經十五足歲了。這兩年中,我跟族裡的孩子和年輕人一樣,聽從復仇者的指示,試圖清理被水晶污染的生態。

迫降的確讓我們死傷無數,但對這片不幸、撕裂的土地,我們是有責任的。除了這片憂傷呻吟的大地外,死敵血精靈不知道靠著怎樣的途徑,也追殺到這裡,試圖將我們滅亡。

我說過,已經退無可退了。既然再退就是滅亡的萬丈深淵,除了起而反抗,別無他法。


潛伏到他們的營地,我屏住呼吸。有幾個血精靈躺在地上,碧綠的眼睛露出如在夢中的神情。我知道他們有吸食水晶的習慣,而艾克索達的碎片對他們來說似乎是某種烈酒、毒品。

叔叔說過,他們身心都有疾病,那種疾病,叫「饑渴」。

我不懂。餓了就吃飯,渴了就喝水,吃水晶,這樣可以止住饑渴?但有時候,我會覺得哀傷。因為他們的眼神…

綠寶石似的瞳孔往往會透出一種病態的茫然和痛苦,有時候殺死他們的時候,他們會突然大大的鬆口氣,露出一種狂喜的、解脫的神情。

這讓我很難過。

但我們還是死敵,我見過同伴被他們吸走所有法力,受盡折磨而死。若不想死,只好殺死他們。沈默的突襲,用地震術止住他們致命的法術,希望夠多的犧牲能讓嚇阻他們。

看起來,收效極微,而敵人源源不絕。

等我完成了復仇者交代的任務,我受了一點傷,蹣跚的回家。唱起治療波,我覺得好過多了,但還是有著縱橫的傷疤。

當然,我若有好一點的武器、防具,或許可以免掉這樣的傷害。但叔叔雖然極度寵溺我,但關於戰鬥他是毫不留情的。為了這個他和長老大吵很多次,長老認為我該有最好的武器和防具,但叔叔嚴厲的制止。

「她是未來的家督。一個無能的家督有什麼用?她從小就該累積自己的實力,好在長大以後可以保護自己的族人。金嬌玉養的廢物?我呸!我撫養的族女不是這種無能之輩!」

長老氣紅了臉,「她長大不會野蠻的去跟那些血精靈垃圾鬼混廝殺!她將會是費倫先知的隨身侍衛,將會在艾克索達安全度日。你居然把貴重的印拉希爾置身於危險之中…」

「你把她當成生育下下任家督的子宮而已,嗯?」叔叔瞇細了眼,「若是印族要讓無能的家督帶領,那不如滅亡比較乾脆。她父母死前將她托付給我,並不是你,長老!」

叔叔從小就很嚴厲的教我怎麼戰鬥,被打、被摔,都是家常便飯。雖然他也知道,我對戰鬥不是很有天分,看書的時候比拿武器的時候多,但他願意教我,我是沒有任何怨言的。

而且我很喜歡,非常喜歡艱苦的訓練之後,叔叔會默默的幫我上藥,對著我身上的傷痕發呆很久。

我知道他難過,我知道他是嚴格而不是暴虐。我知道,他一直很愛我。

他走進來,呆了呆。我有些歉意的站起來。只是一個小小的任務而已,我弄得這樣狼狽。

「…還很痛嗎?」他雙手閃亮,湧出溫柔的聖光。

「不痛了。」我低下頭,無意識的玩著從血精靈身上取來的水晶碎片。

他看著水晶,「這應該要繳給波羅斯。」

我點點頭,遲疑了一下。「…叔叔,血精靈喜歡吸食這種碎片。這是艾克索達的碎片。」

「嗯,因為裡頭有蘊含豐富的法力能量,而血精靈為此上癮。」

我端詳著燦爛的碎片,「…這碎片會引起很多變異,和許多邪惡。叔叔,這不是納魯的飛船,神聖的艾克索達上剝落的?為什麼這些水晶碎片會讓大地撕裂、使生靈痛苦不已?而且血精靈這麼貪婪的吃著…納魯是什麼?聖光又是什麼?」我的聲音越來越小,質疑這種神聖的存在,讓我顫抖起來。

叔叔攬著我,沈默了一會兒,「力量本身並沒有善惡之別。」

我張大眼睛看著他。

「聖光也可為惡,惡魔的力量卻也可能為善。」他笑了笑,「主要是力量怎麼使用。的確水晶不是很穩定…但他的不穩定是因為他什麼都能接納。神聖的心意、邪惡的心意。現在妳可能不懂我的意思,將來妳長大了,離開這裡,會遇到很多人、很多事情。或許妳就會明白。別被頑固蒙蔽,用妳的眼睛去看,用妳的腦袋去想。」

的確,當時還幼年的我不明白,但我記了下來。再將來的旅途中,不斷的質疑和印證叔叔的道理。

等我真的明白的時候,我才發現,讓叔叔撫養過,可能是我這輩子最美好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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