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菊隨他進城,身分是貼身丫環。
慕青非常不高興,甚至發火。一路上都抿緊了薄薄的唇,看起來更為嚴厲。雖然淡菊已經明白,除了待她以外,慕青對別人都非常冷淡,無分男女。但騎騾跟在後面,看著背挺得筆直,氣勢森然的慕青,還是讓她有些恍惚。
但淡菊主意一但拿定,就不再有絲毫動搖。她已經將整個事情都想清楚了,也問明白了自己的心。生死之別,為醫時早已看淡,若遭不幸,只能說生死有命。慕青外觀看起來似乎完好,心病卻沒有真的痊癒,所以離不開她。
至於她…她也捨不下。
既然知道前途遍佈荊棘,她的師父早已探過路。她既然要走下去,那就坦然緩步,無畏無懼。
不管是慕青徹底痊癒,不再需要她,還是「趙公子」發覺,將她殺害。她這段路途已經盡心盡力走過,無愧於心。
所以她反而不再憂愁鬱結,能夠微笑以對了。
「妳絕對不該是我的丫環!」等到了內室,慕青發飆了,「妳是我唯一想娶、會娶的人!」
淡菊平靜的打斷他,「你為一州之牧,背親娶妻,視為忤逆,御史可以彈劾,聖上可以加罪。你已經很惹眼了,別多加這一條讓我煩心。」
他一時語塞,垂首想了許久,卻覺得是死結。他無法稟明父親,說他要娶淡菊。他不敢想像,等來的會是什麼。
但猶不甘心的說,「聖上讓我自決婚配。」
「可不是讓你不稟父母。」淡菊輕笑,「反正我習慣了。記得不?連飯都等我餵,讓你自己吃還生氣。」
慕青雪白的臉頰泛起霞暈,「那是…那是妳生了我的氣,走出去不管我了。我以為妳永遠不管我了…」
她咽喉像是哽了些什麼,好一會兒才能說話。「放心。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直到你娶妻娶妾,我才會離開。不然連死都會死在你跟前。」
「胡說!」他立刻變色,「不准再說!絕對不會有那種事情…」
「做什麼這麼緊張?」淡菊笑著說,「不說就不說,我安靜點就是。其實我不在意名分,你要我不走,我答應了你,什麼身分都不重要。」
慕青露出迷茫的神情,遲疑了一會兒,俯身抱住她。他的頭髮又滑又多,綰久會頭疼,在內室早已放下,有些如瀑黑髮垂到她臉上。
這還是第一次,慕青正面抱她。
淡菊有些笨拙的抱住他的腰,慕青卻開始顫抖。
真的沒有痊癒啊…他還是會怕。淡菊安慰的在他背上滑撫,「…我聽說劉公子風流倜儻,青樓揚名呢。」
他抖得沒那麼厲害了。「那、那是,我以為…妳討厭我了…我沒讓人抱過我。」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聽不見,「再不會了。也、也只讓妳抱…」
「劉州牧,你聲音太小。」淡菊打趣他。
他低低笑了一會兒,用嚴肅正直的聲音說,「再不會流連青樓,夫人饒我吧。」
淡菊也笑著貼在他胸口,聽他有些快的心跳。
「淡菊…」他的聲音含糊。
「嗯?」她抬頭,慕青盯著她的臉,看她的眼睛、鮮紅的胎記,和唇。那是一種熟櫻桃的顏色。
鼓足勇氣,他低頭,將自己的唇壓在淡菊的唇上。她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想躲,卻被他的手扶住。
兩個人都閉著嘴,唇壓著唇,各自冒汗。
好一會兒,淡菊才發現自己一直屏住呼吸,稍微張嘴喘了口氣,卻被慕青趁虛而入了。但他也很遲疑、猶豫,像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淡菊也一點經驗都沒有,只覺得腦袋都矇了,碰到了幾次牙齒,才誤打誤撞的交觸舌尖。
慕青全身一震,壓迫似的擠開她微開的牙關,有點粗暴又笨拙的予取予求,手不知道該放哪兒,只是無助的揉著淡菊的背,她只覺得心跳快要跳出嗓眼了。
等他們氣喘吁吁的分開,慕青頂著她的額頭粗喘了一會兒。「…原來,不噁心。」他邊喘邊細聲說,「以前,想吐…」
這卻把淡菊的淚逼出來了。
慕青馬上慌了,「不不,我喜歡,很喜歡…」他露出那種迷茫無助的神情,「是妳,就喜歡…」
淡菊點了點頭,把臉壓在他胸口,痛哭起來。
抱著她,慕青靜了一會兒,「妳…心疼,是嗎?」
她沒說話,只是揪著他的衣服,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