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她單純呢?還是聰慧?沈於聲有些好笑的想。
本來是不相信她失憶那種老掉牙的鬼話…不過她有名有姓有身分證字號…這傻孩子隨便套就報出自己身分證字號,年過三十還這樣沒有戒心。
要調查個病歷根本是小事,只是詫異她居然坦蕩的說了實話。
失去十四年的記憶。
不比他驟然失明容易吧?他還花了一兩年才接受事實。到如今…也十四年了。幾乎遺忘了看得見是怎麼回事。
她不錯,很快就接受事實,也不見她痛苦追憶,知道要看著前面。就是太直,太沒有戒心,太單純。
但說她笨又不對。有回他們閒聊,沈於聲誇獎她非常敏銳,她得意的笑了一聲,做了次讓他驚駭的剖析。
「沈於聲,你家境很好,跟父母的關係雖然親愛卻很疏離,不讓人管你的事情。你應該在國外念過書或做過事,我想是英國…但哪個郡我不會拼。你反應很快,但應該不是軍隊出身。眼睛沒事的時候一定做過些神祕的勾當。很久沒交女朋友了,有點討厭女人…」
他震驚極了,表面卻不動聲色,「那妳說我瞎多久了?」
「超過十年吧?」岳霏伸伸舌頭,「才能夠那樣習慣。」
「你是福爾摩斯的私淑弟子。」他譏諷,事實上非常警覺。
「那可是。」岳霏得意洋洋,「人的一生很可悲,其實都書寫在周遭和細微的言行中。」她津津樂道的一一說明,完全沒有發現他漸漸緩和的神情。
敏銳而犀利。
「妳學什麼的?心理學?」沈於聲輕笑。
「…我不記得我學什麼。」岳霏低落下去,「一片空白。」
摸索著挪到她身邊,輕輕攬著她的肩膀。現在終於馴養到可以靠近,不會驚走。「想知道嗎?那些空白?」
「不敢。」岳霏搖頭,「我害怕知道。那十四年是怎麼了,我怎麼會去當人家的小三。我害怕知道,為什麼會改了初衷。」
「妳的道德標準已經高過宋朝了。」沈於聲假作抱怨,「親愛的岳小姐,現在是二十一世紀。」
「因為我們家其他人的道德水準實在太低,我只好調高一點,好拉起平均值。」岳霏一本正經的說。
「妳怎麼這麼說自己家裡人?」沈於聲逗她。
她沈默了一會兒,坦白而誠實的交代了自己那屋子小三家人的精彩事蹟,平鋪直述,卻驚世駭俗。「我不要變成她們那樣。」
「…妳怎麼可以這麼沒有機心通通告訴我?」在她肩膀上的手緊了緊,「將來要嫁人,這種事情不能給人知道…」
「不嫁。」她堅決搖頭,「而且說謊太累,誠實比較輕鬆。」
說不嫁就不嫁?妳以為能隨妳麼?但他不知道該笑該嘆,爾虞我詐的二十一世紀,居然還有活得這樣頑固乾淨的人。
他的心有些發軟,酸酸的…或許叫做「心疼」。
吻了吻她的鬢角,肌膚立刻發燙,而且死命掙扎起來。真是…太磨人。恨不得用武力解決。「對不起…好好好,我錯了。別動。不然我真的要親妳啦!」
她沒動了,卻僵硬得像塊石頭。
「我看不見嘛,」他哄著,「沒點溫度我都覺得妳不見了。」
她放鬆下來,咕噥著,「男女授受不親。」
「是,我錯了。等等我就去罰寫女誡。」
她笑了出來,柔軟的身體一顫一顫的,真折磨。不過,他很有耐性,滴水穿石。她古怪而偏執的道德觀幫他省了很多事情,其他只需要時間而已。
追求女孩子,也是講究兵法的。這個他向來執行得非常好。
讓他這樣上心的絞盡腦汁,也是十幾年前的往事了。不過,他倒不擔心熟練度。寶刀從未老。
岳霏打了個哆嗦,「…我怎麼覺得有點冷?」
太敏銳也不是什麼好事。幸好她很容易轉移注意力。「空調開太強吧?我降一些。」他摸著茶几上的遙控器,將溫度調高些。
她果然被混過去,溫順的靠在他身上打瞌睡,一點都不知道有多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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