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事情發生隔兩天,就是國慶連續假期。我連忙衝下山,躲在朔那兒等謠言稍微平息。
但躲得了八卦的同學,躲不了唐晨。
他拉長了臉,一定要我解釋。我真是欲哭無淚。
「…這說起來很長,你又沒一生的時間聽我說。」我儘可能的開脫。
「妳怎麼知道沒有一生的時間?」他脫口而出。
讚,這下子更尷尬。我們倆一起紅了臉,荒厄笑到從我左肩栽到地板上,痛得齜牙咧嘴。
她為了面子和食慾,勇敢的挑戰老魔。雖說是個死個八九成的魔,也是勇氣可嘉了。當天我讓她喝了不少血,她還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現在居然又為了笑扯動傷口。
我只能說活該。
唐晨望著在地上掙扎的荒厄,「…我看得見她。她拼了命保護我。」
能夠藉機轉移話題也算好事。我輕咳一聲,「…她叫荒厄。」
然後就沈默了。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像是在等些什麼。
「妳不打算告訴我更多嗎?」唐晨用他好看的眼睛注視著我,「自從鬼屋以後,我出的意外變得很少。」
我乾笑兩聲,「那不是很好嗎?」
「但妳的傷痕變得很多,甚至出車禍。」
我的笑容凝固,突然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這些呢,是我自己雞婆,跟唐晨是沒關係的。我不喜歡被人情感勒索,所以我也不願意這樣對待別人。
「…是我自己不小心。」
「我不是笨蛋,蘅芷。」他有些動怒了,「我知道我自己是怎麼回事。我世伯勸我出家,因為我不該在塵世。我並不希望…」
「沒有人不該在塵世的,你都生在這個世界了。」我打斷他的話,「你又不是因為信仰出家,那有什麼用?你這樣的人,有那麼多人愛你,就該好好的生活著,好好的享受人生。一切都會很好的,我保證。」
「為什麼妳可以保證?蘅芷?妳做了什麼?」
這下子換我生氣了,「我沒有對你做任何壞事!因為我很喜歡你…」看他臉色通紅,我趕緊捕一句,「…就像朋友一樣的喜歡。」
他好一會兒沒說話,「別替我攬下什麼災難。」
「我沒有啊。」我注視著他。
「妳說謊的時候呢,眼神都會往右上一飄。」
…媽的。觀察那麼入微做什麼?!
「我要妳答應我,不要做任何危險的事情。」他嚴肅起來。
「你如果也這麼答應我,我就答應你。」我沒好氣的回答。
「我答應妳。」他正色,「還有,蘅芷,別躲著我。」
「你不了解,我這是為你好…」我發起牢騷了,「我不是普通人…」我指了指荒厄,「你跟我接觸太多了,就會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妳怎麼知道這樣是為我好?什麼是對我好,妳知道嗎?妳最少也問問我吧?」他的神情轉哀傷,該死的「人正真好」定律。「我覺得妳躲著我,對我才是最不好的!我不怕看到那些!」
做了個我自己也不懂的手勢,我頹下雙肩。「…嗯。」
他瞅了我好一會兒。「我有女朋友。」
跟我說這做啥?「我知道啊,早就知道了。等等,你別誤會喔,我沒有…」
「我知道。所以我很珍惜妳。」他低頭,「如果妳是男生就好了。就算不是,妳還是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
哎,別人可能會覺得沒什麼。但對我這怪胎來說,像是有人把一份珍貴的大禮放在手心。我的人際關係糟糕到這種地步,我很明白純粹的友情對我來說是奢求。
室友們待我好,是一種憐憫所致。雖然我也很感激,但我知道永遠不會發展出平等的友情。其他人喊我「默娘」,認為我是「靈異少女」而不排斥,是因為哪天惹了亂子會有個有力的人(其實是誤會)幫忙。
但唐晨,卻是平等的、友善的伸出手,說我是「最好的朋友」。
握住他的手,我忍住眼淚,點了點頭。
但我忘了這兒是朔的咖啡廳,忍痛的荒厄也在旁邊觀看。
兩小無猜,真好哪。朔輕笑。
朔,別亂。 我有點惱怒了。
青梅竹馬是吧?念大學了算不算青梅竹馬?會不會老了一點?荒厄很感興趣的湊熱鬧。
妳給我閉嘴! 對待荒厄就不用那麼客氣了。
她又不提供我免費的花草茶。
(碟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