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七 解冤
期末考的時節到了。
這個時節可能是全校怪談率最低的時候。所有的學生都如臨大敵,就算看到什麼怪事都沒感覺了,沒感覺就沒怪談。
雖然那批原居民會喊無聊,但我的確輕鬆不少--單指打工方面。到底我還是個學生,我也同樣陷在這股期末考的瘟疫中,連巡邏校園都邊走邊看書。
我是聽說過陳搏是睡仙,但沒想到睡覺真的是修行法門。最少這麼大睡特睡的荒厄變得滿亮的,幾乎可以當行動檯燈使用了。
雖然對幾乎看不懂的課本內容略微恐慌,但基本上我還是感激期末考的。不然「靈異少女收徒」的戲碼老被人提出來,還有的同學試圖比照辦理。
阿琳真是我命底災星,我只希望上蒼垂憐,千萬不要再遇到她了…不過老天爺向來喜歡玩我,我對這點真的非常悲觀。不過她可能嚇得夠嗆,所以沒有任何音訊了,對這個我倒是深感安慰。
巡邏了校園,大抵上是平安的。只警告了幾個在馬路上踢球玩的原居民…踢球玩沒什麼問題,但踢自己的腦袋玩總不太好。我知道他們只是無聊,但讓人類瞧見了,有心臟血管疾病的,恐怕會出人命。
「討厭的新警察…」他們一面抱怨一面散去,「…哪來的病貓啊,好髒…」他們閃著,我看到一隻瘦骨嶙峋、搖搖晃晃的「大貓」,走了過來。伏在地上,不斷點頭流淚。
認了好一會兒,我才認出來,那是玉錚的原靈母獅。但為什麼會變得如此憔悴狼狽?!
我剛伸手,荒厄就制止我,「別碰她!很髒啊,天哪…」她打了個冷顫,「好噁心的瘴癘…」
瘦得肋骨都跑出來的母獅,仰天痛苦的咆哮一聲,讓人聽了又怕又難過。然後驟然失去身影了。
「這種事情,不歸咱們管。」荒厄露出嫌惡的神情,「禍福無門,為人自招。終年打雁,到底讓雁啄了眼睛!她待咱們那麼兇狠,還真有臉皮求救呢這是…」
「妳別突然這麼有學問好不好?」我心煩起來。
但荒厄說得有道理。母獅小姐又沒什麼恩義到我這兒,需要為她拼死拼活?她若在我們學校,我還勉為其難的得插手…但我們學校是沒有「厲」的。
荒厄什麼鬼都敢惹,就是不敢惹「厲」。經過香火,危害更烈。那種苦大仇深,甚至經過某些儀式、拿自己的命整個賠進去的「厲」,連城隍爺都要鬧頭疼。鬼屋那戶男主人,是讓城隍爺的符困久衰弱,若是新鮮時刻,荒厄連碰都不敢碰。
瞧母獅小姐的原靈,恐怕是新鮮猛辣的,別說我了,連荒厄都害怕。
但玉錚那麼厲害,怎麼會有厲敢上門找麻煩?
雖然打定主意不管,但那天晚上我幾乎都睡不著,翻來覆去一整夜,直到天亮才勉強打了個盹。
頭天期末考,我都不知道我在紙上塗了些什麼。越發心浮氣躁,我打電話給世伯,但沒有人接電話。
「怎麼了?心神不寧的?」唐晨關心的看著我,「考不好也沒關係,頂多就暑修罷了。需要暑修的話,我暑假留下來陪妳。」
抓著他的胳臂,我欲言又止。掙扎了一會兒,「…你還愛著玉錚嗎?」
他臉色刷的煞白,悽楚慢慢的冒上來。「…她幸福快樂就好了。」
我是白癡,我一定是白癡。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吃不下睡不著,連考試都考不下去。「…手機能不能借我?我的沒電了。」
唐晨是個有條理的人,連手機的資料都整理得整整齊齊。沒費什麼工夫,我就偷抄下玉錚的電話和住址。
「妳是不是發瘋啦?」荒厄對著我喊喊叫叫,「這不是妳我能插手的事情!」
「荒厄,妳沒有我也沒關係。」我擦去頰上一滴淚,「真的還滿兇險的,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妳跟著唐晨吧。不要做什麼壞事了…我瞧妳沒喝別人的血也活得好好的,幹嘛造孽呢?妳好好修行,說不定將來還可以得正果。不想跟唐晨,妳跟老大爺也成。老大爺心好…」
「閉嘴啦!別搞得像是交代後事!妳的身體我也是有分的!」她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沒有妳不行啦!我還得等妳生下來呢!什麼正果我不要啦!」
我終於明白她說我「沒心肝」反而比較好,現在我也這麼覺得。這隻傻鳥,哭什麼呢?
我什麼天賦都沒有,就是第六感強了點。懸在前方的是暗無天日的兇險,我著實害怕。但不去看看,我什麼都做不了,睡不著吃不下,連考試都考不下去。
「只是瞧瞧,緊張什麼?」我將機車停好,走入咖啡廳,「但妳還是留在這兒…」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她著實發脾氣,「說不要就是不要!」
怎麼辦?我能叫她「回來」,卻沒辦法叫她「走」。一進咖啡廳,朔在櫃台上擺了三包月長石,和一串子黑線。
撐著臉,她說,「我已經破例干涉太多了。上去收拾東西吧。」
這些高人喔…真是的。
我把世伯給我的東西都打包,連同他的信。下去默默收下朔的贊助。
「活著回來呀,我最後的學生。」朔用額頭輕輕碰了碰我的額頭。
「…我盡量。」我對她屈膝,「謝謝妳,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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