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為像唐晨玉錚這樣漂亮的人物,人緣既然好,知己一定很多。
但我忽略了一個事實:撇除皮相,他們也是個普通人。
玉錚長得好,但她性格堅決暴躁,驕傲又趾高氣昂。愛她愛得要死的,通常是性格比較模糊的人,但是這樣的人對她來說,頂多是子民,心底多少是有點瞧不起的。
個性同樣強烈的,又彼此看不順眼。事實上,女王之路,還真的是頗為孤獨。
一開始,我不懂她為什麼對我青眼有加。明明我罵過她,也傷害過她,而且在她幾乎崩潰的時候看過她最脆弱的一面。我還以為她會逃得遠遠的。
「能跟我抗衡的人沒幾個呢。」她睇了我一眼,「妳骨頭夠硬。」
…明明我很卑微低調的。「還不是讓妳抓來抓去,老鷹抓小雞似的。」我咕噥。
「那是妳很溫柔啊,哈哈哈!」她狂笑。真是喔…人長得正還是有好處。這樣狂笑,只見嬌媚,卻不顯醜態,多賞心悅目。「小晨就是欠妳這樣硬骨頭。若他有妳這樣硬骨,發情期跟獅子一樣我也就算了。頂多打打野食…」
扁著眼睛看她。她評斷起男人真是絲毫不留情面,而且一點都不會臉紅。
但跟她相處真的還滿有意思的。她好強所以很用功,不管是什麼方面。渾身帶刺的豔麗玫瑰,連風雨都不敢侵擾。強悍到可怕,但又不得不沈迷於她的香氣。
難怪會有女生跟她告白呢。除卻美麗的外表,她個性堅強的比男人還男人。這年頭的男人一個比一個娘,玉錚顯得非常值得信賴與崇拜。
除此之外,因為我們兩個都是「巫」。溝通不僅限於語言,還有比較斯文的情緒深染。跟她相處真是如沐春風…就是風狂雨大了點。
荒厄若是成了人,說不定是這樣兒的。
看完電影要回去了,我們等著糖炒栗子,「妳養的那隻鳥吃什麼?要帶點啥給她嗎?」
她不但傷痕復原得極快,對荒厄也適應得非常快速。
「…她吃我的生氣。」我搔搔頭。
結果她買了兩包糖炒栗子給我。「多吃點,才供應得上嘛。」
是說她的思考邏輯實在是…
等回到唐家,已經八點多了。我送上糖炒栗子,唐媽媽高興得嘴都合不攏。她是很愛吃這個的。
但唐晨看到我卻嚇了一跳,直直盯著我的臉。我舉手擋他,「別說,我知道。沐猴而冠是吧?」我走入房間洗臉。
他追進來,「呃,我沒那個意思…」
洗了兩遍才把臉洗乾淨,大大鬆了口氣。女孩子還真是了不起,這樣悶著臉出門,還能談笑風生。我只想到唐三藏被迫在臉上罩著豬臊泥裝孫悟空。
一回頭,看到他還倚在浴室門口看我洗臉,我有些發悶。「…有啥好看啊?」
他鬆了口氣。「其實,我覺得女孩子長得都差不多。」他摸了摸鼻子,「但是妳變成『差不多女生』我還是嚇了一跳。」
…你的審美觀是不是該檢查一下?
「玉錚就愛來這套。」我把差點扎進頭皮的髮夾都拿下來,一整個輕鬆。
他沒講話,在我桌上翻著書,我想換衣服,但他又不出去。「呃…」
「妳…是不是比較喜歡玉錚啊?」他吞吞吐吐半天,突然語出驚人。
瞪大眼睛,我看著他,他卻不看我。想探知他心底真正想說的話,但他本能的築起高牆。
「我沒跟她告白,也不是那種喜歡。」我說。
「…跟我比起來呢?」他又問,但還是不看我。
我更摸不著頭緒了。「…唐晨,你中暑了?」
他輕笑兩聲,「我只是在想妳們倆本來不對盤,『是幾時,孟光接了梁鴻案』?」
他這麼一問,我反而有點蕭索。「從『辭母』接上了。以前不認識,只覺得她囂張得可厭,認識深了,果然如你說的,是個認真又有正義感的女孩子。」
唐晨沒說什麼,只是笑了笑,就出去了。
「嘖嘖,青春。」荒厄搖了搖頭,「這就是青春。」
「妳跟唐晨是怎麼了?有話不講,拼命打啞謎?」我沒好氣。
她斜著眼睛看我。「妳喔,鈍得緊。唐晨吃醋了啦。」
「妳瘋了喔。」我翻了翻白眼。
「哎唷,妳這種沒青春的小老太婆怎麼懂。」她也翻白眼。「現在他不知道該吃妳的醋好,還是吃母獅的醋好,兩下為難。發現還是醋母獅多些,讓他忐忑呢…真可愛。」
我揮手趕她。誰理她那些瘋言瘋語…鬼聽得懂?他對我們兩個女生有什麼醋吃的,神經病。
但第二天,天不亮,他就把我抓出去運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