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厄IV之三 剔骨(一)

之三 剔骨

輕輕的,小辦公室的門響了幾下,驚醒了正在沙發打瞌睡的我。

「這個我攔不住喔。」老魔兩手一攤,「他年輕,陽氣旺,我已經日暮西山了。」

「魔老先生,您是老當益壯,說什麼話呢?」我隨口應著。


「哼,我可不吃妳這套嘴甜。」講是這樣講,他很開心的閉上眼睛,舒服的睡了。

耙了耙亂糟糟的頭髮,我打開門,和唐晨面面相覷。他微微紅著臉,遞了一包衣服給我。「…總不能穿著睡衣上課吧?」

我接了過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他支吾了一會兒,頰上的紅暈更盛。「荒厄一早就化為人身,去我房裡…講了一堆有的沒有的。」

我不想問她講了什麼「有的沒有的」。

都是該死的荒厄,結果我們倆相對尷尬得要死,不知道怎麼辦。

「我…」我揚了揚那包衣服,「我先換衣服。」

「喔,對,先換吧。」他退出去,「我在門外等妳。」

等我從袋子裡掏出胸罩,頭疼的非常厲害。照我的了解,荒厄一定會叫他去我房裡拿衣服,才不會好心的幫他打包。

這隻該死的傻鳥,真該讓徐如劍把她烤成烤小鳥。

悶悶的換了衣服,一開門,唐晨倚牆等著我。死荒厄臭荒厄,平常那麼愛跟,現在跑得無影無蹤,也不來插個花,現在氣氛這麼怪,我該怎麼辦?

「那個…」唐晨指了指不遠處的水槽,「妳要先梳洗一下嗎?」

他連牙膏牙刷洗面乳和毛巾都準備好了,我平生第一次有老佛爺的待遇,還有人服侍著刷牙洗臉,他還幫我挽袖子。

我果然不是少奶奶的命,被服侍我連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擺,他還在旁邊當毛巾架子。

刷好牙,正在洗臉,他臉看向旁邊,拼命忍住笑。「…小芷,我不知道妳的『內在美』會…會像兩個波羅麵包…還是迷你波羅麵包。」

彎著腰,我覺得血液都集中在臉上,一定漲得通紅。「真對不起喔,我就是得墊這麼厚…」太平公主一直是我心底的痛,你居然還笑我的胸罩像波羅麵包!

越想越氣,我按著水龍頭,噴了他一身水。他錯愕的抹了抹臉,「…小芷!』

「讓你笑,讓你笑啊!」我氣得不肯停手。

他不服氣,也去開了另一個水龍頭,噴得我滿身都是。

我更生氣了,大叫,「晉有十萬口橫磨劍…」

「翁若要戰則早來!」他不停手,接口叫著。

好啊好啊,都叫陣了,還跟他客氣什麼啊?!我們就在攝氏十七度的冷天裡打起水仗,一直到同學拼命喊我們住手,怕殃及無辜才停了。

「你們神經病喔?快放寒假的大冷天,打水仗?!」同學叫了起來,看我們兩隻非常完全的落湯雞,連鞋子都溼個透頂,一走路,鞋子還吱喳響。

一想到剛剛居然如此幼稚…我們相對捧腹大笑,互相擁抱著拍對方的背,這才各自去借男生女生宿舍洗澡,小汀還好心的借我衣服。

「真奇怪,」小汀泡了杯熱可可給我,非常苦惱。「應該很閃的…但我怎麼覺得是兩個小朋友,一點都閃不起來呢?」

我乾笑兩聲,正在擦頭髮。孩子,別想了,因為根本就沒那回事,哪裡閃得起來。

等我弄乾頭髮,走出女生宿舍時,唐晨已經在外面等我了。他搭在我肩上,拍了兩下,我搭著他的背,我們又和好如初了。

「等夏天去海邊再打水仗,我會裝備很齊全喔!」他舉起手指。

「唷~下戰帖啊?誰怕誰?」我擠了他一下。

但夏天…就是驪歌初唱的季節。管他的。只要他還沒交女朋友之前,都是我生死過命的唐晨。

「一言為定。」我們異口同聲,三擊掌立誓,勾肩搭背的去上課了。

在他身邊,分外的溫暖。就像他的名字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