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是要自己招呢,還是等我們用刑?」那個頗兇悍的三小姐叉腰站了上來。
伸頭一刀,縮頭也一刀。「都是我的主意,和荒厄沒關係的。」我咬牙扛起來了。
結果七個小姐放聲大笑起來,大小姐還瞋著三小姐,「我就說別這麼嚇唬都統領巫,害她嚇出一身汗。」
「哼,只是嚇嚇她而已。她可是坑害了我們七個!」三小姐別開頭。
「唷…我瞧妳被坑得很開心嘛…過門喜,嘻嘻…」年紀最小的那個小姐羞她。
「老么妳想死妳…」三小姐撲過去,姊妹又笑又叫的排解她們。
我擦了擦額上的汗,看起來不會變成「最後的晚餐」了。
她們拉了我的手,請我上座,奉茶奉果的,還把孩兒牽著抱著,獻寶似的給我看。最大的都會走路了,綁著兩個啾啾,胖胖的臉孔,歪著頭吃果子瞅著我,可愛煞了。
大小姐抱著她剛滿月的嬰兒,充滿羞澀的母親驕傲。小小紅紅的,正在打呵欠。
當然,我也會納悶她們這些「陰神」怎麼生孩子,但我沒問。你想嘛,你若去一個黑人家裡探望人家的小寶寶,難道你會這樣問:「你們黑人也會生小孩啊?怎麼生?跟我們黃種人的孩子一不一樣?會長大嗎?靈魂長什麼樣子?」
如果你不會這麼白目,我就不會白目到去問七小姐這些鳥問題。
事實上就是有孩子了,而且還這麼可愛。你管人家怎麼生?
我們圍著笑著聊著一會兒,小婢來請人,說來了一大群客,請少奶奶去幫忙招呼。她們留下了大小姐,抱著牽著孩兒給奶娘,就出去了。
「…我也出去吧。」我有點尷尬,人家今天忙個賊死,我還耽誤在這兒,「妳們忙…」
「忙什麼?」大小姐按著我,「王爺早交代下來,要我們格外款待,怕妳不自在呢。外面都是大人,妳尷尬得慌吧?」
我訕訕的坐下,「…我少見大場面。」
「之前我也沒見過什麼場面。」她逗弄著孩子,「久了就習慣了。王爺夫人都仁厚,良人也溫恭…」她臉微微紅了起來,「妳真是…金翅大人的主意,妳又攬在身上。」
「荒厄是我式神,」我小小聲的說,「對不起。」
她笑出來,「起初是有點氣沒錯…還是我那嘴拙心笨的良人跟王爺懺悔的。王爺發好大脾氣,讓良人和幾個小叔齊齊向我們跪哩。跪都跪了,都…都已經…還有什麼氣好生的?」
我心底一驚,王爺發怒了?但怎麼沒一點風聲到我這兒…轉思一想,我明白了。七軍帥可以無旨出營巡邏?騙騙別人可以,騙我?王爺這招真是高,裡應外合,演技精湛。
七小姐也未必不知道,大家暗笑著裝得發場脾氣,混過去了。那麼精細能做啥?
「你們初見面,妳就相中…妳老公?」我忍不住笑了。
「哎唷,」孩子都生了,她還害羞得緊,「誰知道他們長得是圓是扁,就知道是七個漢子罷了,誰敢抬頭看清楚呢?王爺主意讓我嫁誰,我就嫁了呀…」
…結果妳是嫁給英雄主義的浪漫嘛。
對她這樣一個明朝的女子來說,似乎也沒啥不好。
「妳們…過得還幸福嗎?」我還是有點內疚。
她抬頭,雪白的臉孔有著霞暈。「我們都很幸福。我…我們,一直都非常感激妳。」
我覺得我喉嚨像是哽著什麼,很開心,很舒暢…但我想哭。
想想初見面時她們孤苦的掛在樑上,生前淒涼慘烈,死後離鄉背井。現在懷抱著孩兒,還有個嘴笨心拙的丈夫,願意跪上一跪,讓她發發脾氣,願意愛著她。
我們倆相視一會兒,抱頭痛哭。
別問我哭啥,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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