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年末,冬至前後吧?
我正在添香,突然像是個無形的矛飛過來穿透了我心胸,我跪倒在地,被襲擊的莫名其妙,以為我心臟病發作了。
哇的一聲,我吐出一口血,眼淚洶湧,全身不斷顫抖,像是被扔進洗衣機裡猛力翻攪。
狂烈悲慟的情緒幾乎讓我滅頂,直到吐出了幾口血,我才稍微冷靜一點。
這不是我的。這不是我的悲慟和情緒。
…荒厄?
她那颶風似的痛苦終於化成語言,重重的撞擊在我心胸,控訴似的哀號,「雲郎啊~」
我毛骨悚然,並且痛苦得爬不起來。這些年,我以為我們的連結沒那麼緊密了,但我錯了。我們都會長大,分別擁有自己的生活。但我們混雜得太深,已經是連體雙胞胎了。
我就是荒厄,荒厄就是我。
「荒厄,荒厄。」我在心底焦急的呼喚,「妳有我,妳還有我啊。」忍不住又吐出一口血。
荒厄一定是極哀攻心,一時痰迷了。她若不穩下來,恐怕內傷會更重,雖然她的情緒還極為狂暴,我還沒搞清楚她傷心什麼。
師伯跟她分手麼?
但比我想像的還糟糕,昏亂的荒厄說,她不要命也要把師伯的遺體搶回來。她強硬的遮斷了我們的連結,不管我怎麼伸出手,都「摸」不到她了。
師伯死了?怎麼會?哪有可能?
但被荒厄強烈瘋狂的哀傷深染,我淚流不止,強忍住嚎啕,在地板上縮成一團。等義工媽媽進來才發現,驚叫著把我送醫院。
我終於知道,我痛苦哀傷時,荒厄受著怎樣的苦。原來這麼痛。
醫生診斷不出我的毛病,含糊的說「疑似」胃潰瘍,要照胃鏡,我擺手,堅持要找唐晨來。
唐晨匆匆棄了工作跑來,我抓著他的手,未語淚先流。「…雲濤師伯,過世了。」
他臉色白了起來,「怎麼…」
「我不知道…」我在床上縮成一團,泣不成聲,「荒厄就是這麼難過…」我終於號啕大哭。
連結都斷了,我都摸不著她了。但她的悲哀痛苦還是透過層層迷霧傳來。我心疼極了,又哀慟師伯驟逝,雙重悲哀,真的快壓垮我。
唐晨抱著我,伴我默默流淚。我像是在幾乎滅頂的哀傷中,抓到了一根浮木,稍微平靜下來。我的平靜也回饋到荒厄那兒,她也不再那麼一心求死,但依舊拒絕跟我溝通。
唐晨去通知世伯,他馬上就出門了。
我遇到情緒激動就容易生病的老毛病又發作了。雖說不再吐血,但不斷流淚和拉肚子,苦不堪言。健康了十年,突然而然又因為荒厄的心傷再次病倒。
我這才知道,即使是仙藥般的帝臺之棋,也治不了撕裂般的心傷。
荒厄痛苦到把整個人都封閉起來,當她回到我身邊時,傷痕累累,像是只有軀殼般。
那年冬天,我病得要死要活。荒厄可能是第一回真正面對自己的悲慟,幾乎完全毀滅了她。但她察覺我快被她的哀慟殺死時,她無言語的化為人身,整天面對牆壁躺著,因為化人後我們的心靈連結更疏遠一點。
但我寧願病死。
她趴在我大腿上,像是她也跟著死了,在我腿上的是個淒艷無比的哀美屍體。
或許我隱隱的知道會有這一天,一直畏懼這天的來臨。
但該來的還是來了,不是生離,定當死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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