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
這應該是灰暗色的小說吧,我不知道會不會糟糕,但很期待的讀者還是請關掉視窗比較快。
曾經想過,或許就不要發出來吧?因為這種題材實在太尖銳、苦悶。
但…既然想寫,像是一塊淤血放在心底,不斷提醒我…
別以為妳可以甜美柔和,因為妳不是。妳不是,妳不是。
那就這樣吧。
這是一個克里奧爾告訴我的小故事。一個不太令人愉快的小故事。
當人生破碎時,才是存在的開始。
我叫沙織,沒有姓。
原本是普通的農家女孩,但自從失去姓氏之後,我成了術士。但這不是重點。
如果你在暴風城提起克里奧爾,大家會愛慕的談起女王,和關於女王的一切。如果提起「沙織」這兩個字,眾人的語氣會轉為輕蔑嘲笑,說,那個「地下鐵」。
原本不懂意思,後來我懂了。
誰都可以上,我明白。
的確,我剛成為術士的第一天,就跟帶我熟悉環境的學長上床了。之後是宿監。只要有男人走到我面前,說,「沙織,走吧,我想要女人。」我就會跟著走了。
坦白說,我長得不怎麼樣,也沒有美好的身材。我就是個普通的,路上一抓一大把的女人。但我知道我很有名,雖然是令人鄙夷的有名,一個不用錢的娼婦。
但怎麼樣呢?不怎麼樣。說就由他們去說,他們又不付我學費、不管我吃飯。不管說得多難聽,還不是在月黑風高的夜晚,偷偷來我窗下輕喊。
我不在意。
但不要誤會,我並不是因為羨慕克里奧爾所以才成為這樣的女人。而是我想面對,所謂慾望這件事情。
我承認,我的確羨慕克里奧爾的獨立和堅強,也不太成功的模仿她。但她從來沒有干涉我,冷漠甚至冷酷的看我自己掙扎。
我覺得這樣很好。
但她給我最好的禮物是,那天,她說,「當人生破碎的時候,才是存在的開始。」
在那個大雨不盡,連靈魂都溼透的雨夜,她抓著我的手臂,「恭喜妳,妳終於自由了。」
***
我原本是某個農場的女兒,住在西部荒野。
許多農家聚居在哨兵嶺躲避盜賊的侵害,我們家也是。哨兵嶺水源不足,所以要到附近的水塘辛苦的提水回來。
事情就在我去提水的時候發生了。
一群路過的盜賊打劫了我,卻發現除了水桶一無所有。於是他們奪走我唯一可貴的東西,原本是應該獻給丈夫的初夜。
如果他們殺了我可能就一了百了,搞不好父母還會撫棺痛哭。但人民軍趕來,殲滅了他們,帶著衣不蔽體,神情呆滯的我回去了。
後來發生什麼事情?我記得不太清楚。我有印象的只有父親打斷了三根掃把,然後舉起椅子想砸殺動彈不得的我。
「有辱家風!」他說。
附近的人竊竊私語,母親快精神崩潰,父親鎮日狂怒,老問我為什麼不去死。喝醉時,他會不斷痛打我,我只能抱著腦袋,縮成一團。
別的女孩遇到這種事情,通常會上吊或投水。但我不想那麼做。
雖然這麼痛苦、痛苦到心都痲痹了,我還是本能的想活下來。
就在某次特別嚴重的責打後,我發現自己出血了。我蹲著,心裡隱隱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但我只是安靜的將血跡擦乾淨,處理掉血塊。
只拿走廚房一塊硬麵包,我就趁夜離開了家。
我根本不知道要去哪裡,只是茫然的順著大道走。沿路跟農家乞討,或者用身體換食物。
不想死,不要死。再怎麼屈辱痛苦,我都想活下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
一個月後,我在入夜時進入了暴風城。未久,下起了大雨。衣著襤褸骯髒,沒有旅店肯讓我進入,更何況我沒有錢。
我走到舊城區,看到一棟破屋。縮在簷下,我在等待雨停。
或許等我睡醒,我可以找個地方洗澡,設法弄乾淨一點,當個流鶯。這樣可以換食物和舒服的床…說不定還可以換套沒有破洞的衣服。
「哎呀,淋溼的小貓?」破屋裡頭傳出鬼魅似的聲音。
猛然轉頭,我嚇得心臟幾乎停止。一個頭髮幾乎掉光、剩下一只眼睛的恐怖老婦看著我。
她笑起來,突然往旁邊一偏。像是昏過去。
會昏迷…應該是人類吧?
我想逃走,但卻沒辦法這麼做。若我將她擱著跑掉,她因此致死…
我,還算是人類嗎?
就算被玷污、傷痕累累,眼淚枯乾,身心都為之麻木。但我流出來的血還是紅的,依舊有溫度。
抓著衣服,我大口呼吸,然後咬著牙逼迫自己靠近老婦,顫著探她的氣息。
她還活著。
這破屋卻有羊毛毯和羊毛被似乎很怪,但我沒多想,只是幫她蓋上被子。
但我猛然的被枯爪般的手抓住,我嚇得連呼吸都忘記了。
「孩子,」那老婦笑,僅存的眼睛露出一絲興味,「妳還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