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學習「水」的魔法,蓮華將李密引薦給恆。
「他會教妳很多跟水有關的事情,妳會發現,『水』居然這樣變化多嬌,卻也如此的可怕陰沈。」將茶杯裡的水放在掌心,讓這為之沸騰,冷卻並且結冰,不過是幾分鐘的事情,「這些,都是恆教我的。」
恆卻不從魔法著手,頭一天就帶她探勘水源。溯溪而上,不但一身溼,爬石頭爬得要死,這幾個月的鍛鍊讓她的身體強壯不少,但經過這麼一折騰,她還是險些喘不過氣來,癱瘓在黃色小蝶飛舞的水源地。
不管她喘過氣了沒有,恆已經熱切的攤開地圖,跟她嘮叨起水源地和水利的關係。
「這和水的魔法有關嗎?」她覺得自己的心臟大約要爆炸了。
「每一滴水的存在,都是一種魔法。」他掬起一捧水,放在李密的掌心。「一切都從水開始。」
水…一直覺得,水是理所當然的存在,甚至厭惡極了下雨天,從來不曾思考過水的本質。
「思考是好事。讓妳懂得水的本質,才真的能夠體驗水的魔法。」向來嘻皮笑臉的恆,難得的嚴肅,「等妳懂了,那麼,水自然會告訴妳魔法的存在。」
望著掌心銀白的水,月亮悄悄的升上來,照了一掌含水的月光。
「…我學會了一些水的魔法。」自由的從空氣中呼喚水珠,凝結成水,蒸發。「但是,我像是學會了一些什麼,卻又像是什麼都沒學到。」
剛從幾尺高的公文裡脫身,蓮華含笑的看著李密。「本來只是讓妳打發時間的,不用學得這麼努力。」
我不是要打發時間。心不在焉的撫平床單的摺痕,卻沒有說出口。這樣努力的唸書學習,只是為了和他並肩站在一起的時候,覺得自己還有用。雖然宗教課的老師被她無厘頭的問題已經快氣死了。
根本不可能侍奉任何一個神祇。修女修士的狂信讓她非常不可思議。要怎樣才能虔誠的相信「神的大愛」呢?上神一直都是沈默的。
但是,她還是接下夏之祭的主祭位置。
「因為,還沒有找到王宮魔法師呀。」這樣回答著蓮華。
「真的嗎?這樣的努力,只是因為王宮魔法師懸缺?」疲勞過度而躺下,讓玦太后接到慈懿宮,太后含笑著問她。
心虛的將棉被拉到鼻子,「對呀…」
讓宮女攙扶到床邊坐著,「就算不這麼努力,蓮華也會回頭找妳的身影。」
被戳破了心事,李密的臉一陣白一陣紅。只剩半年了…夏之祭後…「剩下半年了。就剩下半年了…」她緊緊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這一切…」這樣雜亂無章的生吞活剝,她憐惜這個小女孩的蠻勇,「都是為了蓮華吧。」
她將臉埋在棉被裡,點點頭,又搖搖頭。
只為了蓮華嗎?對,也不對。也為了進入初夏,早晚還有春寒般陡峭的山國。為了蓮華和這個山國密不可分,為了想要證明一些什麼,一些可以留下來的什麼。
為了只能留下這麼短的時間,為了終究要歸去。
「妳…想當蓮華的側室嗎?」不看她,玦太后望著天窗的星光。
「…我無法忍受。」對於蓮華來說,我也只是個…只是個「聖女巫」。如果我不符合自己的「身分」,一點價值也沒有。
不能忍受這樣,不能。
微弱得宛如錯覺的喟嘆。滿面淚痕的望著玦太后,她的神情如常,憂鬱的心,稍稍的有一點安慰。
「這樣子蠻幹也沒有用。」玦太后溫和的說,「魔法不是一朝一夕的玩意兒,還是慢慢來吧。有翼大部分的時間都沒有魔法師,同樣立國上千年。如果一個國家只能依賴魔法才能生存,不如早點滅亡的好。」
我不要有翼滅亡。靜靜的坐在王宮附近的小山丘,望著漸漸沒入山巒的暈紅落日,和另一邊漸漸升起的下弦月。雲彩舒卷怒張若浪潮,洶湧整個天邊。
剛剛被祭司長罵得要死,「妳阿!什麼聖女巫?謠言就是謠言!對信仰這樣的薄弱,有翼讓妳主祭,根本不用等明年就亡國了!」
要怎樣對看不見摸不到的「上神」奉獻信仰呢?從小她連聖誕老公公的傳說都不相信的。
明明知道不會因此亡了有翼,她的心底還是隱著一點點的不安。
「上神?你見過嗎?」誠懇的問祭司長,他卻氣得差點休克。
身邊有人坐下來,嘆了口氣。
「蕭恩,我不是故意的。」
「就算不是故意的,一個人跑來躲起來,你知道大家多麼擔心?小密兒?」
她也嘆口氣,「我不適合主祭。或者說,我根本不適合當魔法師,對不對?」
「………反正,再幾個月,妳將要回到自己的家中。這些學會的東西,只會變成廢物。既然妳的世界沒有魔法。」蕭恩笑了笑,「離家這麼久,妳一定很想家。」
想家?其實…
告訴別人一點都不想,一定會被人批評吧…不優秀就會被鄙夷的家…
她沒有回答,拔起狗尾草嚼著,閉著眼睛,體會酸酸澀澀的感覺,像是眼淚。
「……我…我會比較想念有翼。有玦太后,有你,有殷棋…」慢慢的唱名下去…一個個,一個個。都是喜歡她的人。
剩下一個不能說出來的名字。
「沒有我?」她猛然跳起來,臉孔又漲紅了。
蓮華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真的沒有我?」
「呃…沒聽過『壓軸』?」蕭恩大約被趕開了,蓮華坐得很近很近。
不是去巡視大壩嗎?為了解決夏天的枯水期,恆在麗特河上游攔了個大壩,將春天澎湃的融雪留住。
「跟祭司長又吵架了?」蓮華將她長髮的草屑撿掉。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咕噥著,「他一直批評我的虔誠,連拿根樹枝都要『虔誠』,請問一下,『虔誠』長什麼樣子,一斤多少錢?」
「偷偷告訴妳,我也不虔誠,」附在李密的耳邊,「以前做禮拜的時候,我總是偷偷打瞌睡,但,我喜歡夏之祭。」
「整個有翼的祈願,讓我覺得,阿,是有上神的存在的。要不,互不相干的物質,怎會構成這一切?將生物分割開來,也不過就是肉骨血,這堆血肉卻能行走思考感受,這,不是一種魔法嗎?這種魔法,我不知道怎樣構成的(我不相信祭司說得神話故事),既然不知道要感激什麼,就稱祂上神,感激這一切吧。」
水的存在,就是一種魔法…一切的存在,就是一種魔法…望著自己的手。
或許,她這一生都不會真的崇拜任何「上神」。但,拿起主祭的樹枝時,她卻了解了虔誠。
這種虔誠,只對整個有翼。這裡有她愛的人。所有人。因為想要感謝的人太多了,只好感謝這一切的總稱,「上神」。
終於讓祭司長點了頭。夏天的祭典,就要來了。
夏之祭的祭典就要來了。
迥異於王城的和平祈福,夏之祭只在山上的神殿舉行,唯有王族與祭司得以參加,首都狂歡三天,入夜廣場上燃起巨大的火堆,狂歡通宵達旦,慶祝夏日來臨,並且祈求夏日裡雨量充沛,保證秋天的豐收。
祭司長雖然點了頭,心裡還是沮喪的。他當了一輩子的神官,虔誠的跡近迂腐。對於他愛的水神,年年都奉獻神殿一部份的壁畫作為獻禮– 他的藝術天分是驚人的 — 對於自己的妻兒不曾花過五分鐘畫幅素描,卻情願長期仰著頭屈著身,忍住一身病痛的畫著壁畫。
「往年有夏特連公主主祭,」他很沮喪,就算沒有魔法師的日子,也不曾在他信仰堅定的心裡落下陰影,畢竟在馬雅學院深造的夏特連公主會回來,「公主和妳這冒牌貨是不一樣的!她從六歲就可以主持整個祭典了,這樣堅定的女孩子…這十年內我沒為祭典操過一天心!阿…公主,妳為什麼要去當艱苦的引水師呢?雖然都是上神的子民…但是…」
「好了,別聽祭司嘮叨了,腦細胞會昏死,」恆神情愉悅的拯救了李密,「嘩,真的人要衣裝。這是我認識的那個邋邋遢遢的小李密嗎?…哎唷,妳打我!」
「不是你拖我去溯溪,我會邋邋遢遢嗎?」李密緊張得手心都是汗,回頭一看,恆和她的服色接近,「咦?你也是主祭嗎?」
恆低低一笑,「當然不是…我是被祭典的公馬,啡~」邪惡的纜柱李密的腰,「所以囉…妳要溫柔對待人家…」
李密往他的肚子一個正拳,他的未婚妻蘭芳揪住他的耳朵,一點王室氣質也沒有的哀哀叫,「要知道,我在救你,」蘭芳面無表情的看他,「省得你被蓮華砍了腦袋。他的表情像是想試試怎麼凌遲。」
被他們這麼一鬧,緊張不但煙消雲散,連祭典流程也跟著忘記了。
「怎麼辦?」她無助的看著蓮華,他站在祭壇下,抬頭望著她,表情緊繃,像是在生氣。
你在生氣嗎?她微微挑高眉毛,無聲的問。
他望了一會兒,慢慢的綻放了溫柔的笑容,像是讓神殿亮了起來,即使他的面具依舊獰猛。
不能讓他覺得難堪。深深吸一口氣,她站定位,將巨大的銀杯捧在手裡,翠綠的樹枝斜斜的橫著,浸在銀亮的水中。
向水神獻祭我們的虔誠…抬頭,向來嘻皮笑臉的恆端坐在水神的位置上,臉孔迥異於平常的嬉鬧,莊嚴的從皮膚下透出珍珠光。
水神?!
這個時刻,他的確是水神,毋庸置疑。李密將面紗取下,用著真實的面容對著神祇,揚起樹枝,水光也隨之揚起,吟唱著古老的水經。
整個神殿靜靜,只有女巫祈願的聲音輕慢的吟唱著,李密也不是李密,不過是個充滿了恍惚與虔誠的容器。
身心舒緩了起來,四肢百骸暖洋洋的,像是跋涉了很久,很疲勞緊張的旅程,找到了綠洲,安靜的休憩一下。輕輕掬起甜美的水,解身體長久的乾渴…
望著忘我的李密,蓮華的眼光無法移開。穿著祭服的她,腰上繫著柔軟的綢腰帶,長長的垂在柔滑的雪白長裙,罩著相同雪白的白紗披肩。一身水神的雪白,胸口懸掛著從異世界帶來的紫水晶,和她烏黑的眸子相映,連瞳孔都濺上一絲光亮的薰衣草色。
素淨的她,對著被神附身的恆,獻上祈禱與敬意。用古老得幾乎失傳的典雅古文,吟誦著這一年的希望。
巨大的天然神殿,深深的躲在首都不遠的鐘乳石洞。應當黑暗的石洞,卻因為陽光巧妙的反射著石英和水晶,即使不用火把,也籠罩在朦朦朧朧的微光中。這片星海似的微光,在夏至的這一天,格外的光亮,獻祭的人們,也格外的感動。
誰說沒有神呢?若是沒有神,誰來解釋這片不經雕琢,就自然形成的神殿?有祭壇,有神座,有光亮,和不曾衰竭的清泉?就是恆的神聖也只是藉著神的光輝…
和李密祈願的光輝。
他的心思奔馳得會疼痛,完全不在祭典上。眼裡只看得到清麗的李密,也只願看著她。
這樣的失神,輪到他的祈禱,讓整個祭典尷尬的停止了兩秒鐘。
「願水神的光耀,永遠籠罩有翼國。」他開了口,不急不徐。
「願水神的光耀,永遠籠罩有翼國。」其他的人複誦著。祭典也跟著結束。他的眼睛,還是沒辦法離開仍在恍惚狀態的李密。
「我想想,大約七八年沒見過蓮華哥哥失神的樣子了,」一隻淡金色的手搭在蓮華肩上,他訝異了一下,誰能這樣無聲無息的在水神殿接近他呢?「是我去國太久,還是蓮華哥哥你動了凡心?」
長年在沙漠裡曬成淡金色的引水師,笑嘻嘻的看著異母的國王哥哥,「好不容易我回來,就看到你對著女生流口水發呆?」眼睛裡充滿了跳動的慧黠。
「夏特連?!」祭司長忘記了自己的莊嚴和年紀,跑百米似的衝上來,一把抱住她,老淚縱橫的喊,「公主…可憐妳吃了多少女孩子不曾吃過的苦啊…」
「嘿嘿…」她拍著祭司長,「爺,你鬍子更白了,其實除了晒得這麼黑,我沒吃什麼苦啦…」對著李密揮揮手。
「嗨,聖女巫,祭典好玩嗎?我是夏特連。」
李密還陷在震驚的情緒裡。
祭典結束的晚宴,王族和祭司們一起吃飯,其他的王族大約都托辭不到,只有蓮華、恆、夏特連和幾位地位低微的王子公主們赴宴。
廣場的火堆燃得正熱烈,氣氛正昂揚,這幾天,沒有貴族平民的分野,全瘋狂的在各大廣場調笑跳舞。
若以為這麼著,晚宴就會端肅而安靜,那就錯了。
也坐在主位的夏特連公主栩栩如生的描述著旅途的形形色色,唱作俱佳的,順手K了偷襲她盤裡雞腿的恆。
「妳打我~夏特連~妳居然打這麼疼愛妳的哥哥~」恆哀號著,他的未婚妻視若無睹的吃她的飯,將自己的雞腿塞在他哀號到一半的嘴裡。
「吃飯啦,這麼多年沒見,從來沒有進步過。」夏特連皺起眉頭,「水神怎麼會找你當替身呢?蘭芳,還真是辛苦妳了。」
蘭芳嘆了口氣。
「啊啊~妳嘆氣了!?難道…妳不可以反悔~」
「你可不可以閉嘴?我忘記剛剛講到哪邊了…對了,那次我們去偷能降雨的髮晶,嗨,那個看守的魔物真大呢~連mm…都好大呢…」
一面口沫橫飛的比手畫腳,祭司長寵溺的看著她,一面朝她碗裡夾菜。
和蓮華對了一眼,「呃…她真的是夏特連公主?」祭司長口裡那個堅定、虔誠、美麗的夏特連?她心目中那個穿著修女般白高領的美麗女性,就這樣碎裂得只剩下一點點屑屑。
「是呀,她是。」蓮華有點寵溺的望著夏特連,「很有精神的小姑娘,對不對?」
有點啼笑皆非的,這就是祭司長拿來衡量別人的「高」標準?
「果然神職人員的眼光很特別。」李密嘆了口氣。
「夏特連幾乎是在神殿長大的,」蓮華握了握她的手,「祭司長從小疼到大,當然覺得她好得世間無雙。」望著鬥嘴的恆,「父王的孩子總共九十八名。夭折十四個,遭到暗殺八名,病死二十一個,戰亂死了三十五名。剩下二十個孩子,就我、恆、夏特連幸運的活下來,還算相處的愉快,有些手足之情。」
抿緊嘴,蓮華的眼睛流露出凌厲,「就算是王族吧。若不做事,跟廢物一樣。偏偏這些貴族廢物只會仗著權勢享受貪婪。」
「…我第一個不服!什麼嘛!蓮華?!你娘和我娘相同的出身,你又比我高貴多少?!」喝醉的某王子衝到蓮華的面前拍桌子,殷棋的劍馬上現出一線劍光,蓮華輕輕搖了頭,不准他拔劍。
「哦?」他的聲音冷淡自制,「璜王兄,不服什麼?」
「你別以為你是王了,就可以為所欲為!你不要忘記,長老會議還管著你呢!憑什麼削了我們封邑的俸享?」越想越氣,原本百分之六十的田賦,居然被降到十五,夠什麼做什麼?連匹上好的雪花驄都買不起!
「你若嫌俸享低微,倒是可以考慮去恆那兒幫忙治水,或是到北地墾荒山,要不,你的封邑應該還有地,養些牛馬,種些庄稼,大約也能掙些錢。」橫了他一眼,面具獰猛的向著他,沒醉的人都有些打哆嗦,偏生璜王子醉了,「總好過成天賭馬賽狗玩女人,遊手好閒惹是生非的好。」
「好樣的!」璜王子用力一拍桌子,整張桌子一跳,「我就玩女人,也沒玩到你身上…」
鏗的一聲,殷棋面無表情的將劍拔出一半,恆和夏特連都站起來。
「坐下,殷棋。」沈著聲。
喝得大醉的璜王子卻誤以為蓮華怕了他。他長蓮華五六歲,見過蓮華未戴面具前的容顏,一直輕蔑著的人即使有了戰功,接了王位,在他心裡的輕蔑還是根深蒂固。
哼,打勝仗有什麼了不起?我若有了軍隊,還不是可以把來犯的永冬小丑打得落花流水,有什麼好說嘴的?我若有了聖女巫…眼睛轉到李密的身上,邪笑著,「來,聖女巫,妳一定看得出來,我才有真龍氣…」
李密脹紅了臉,想要一掌打過去,又被抓住了手,又羞又氣。想發法術教訓,這麼近的距離,又怕真的打死了這個笨蛋。
「殷棋!」蓮華怒喝,「璜王子醉了,帶他去噴泉醒酒!再帶他回去更衣!」
「不用這麼麻煩,」夏特連的臉冷下來,喃喃的幾句咒語,宴席的酒水、熱湯、冷飲,頃盆而下,璜慘叫連連,「直接帶回去更衣,不用再來了。」
等帶離了宮門口,夏特連越想越怒,「這些貴族垃圾…除了欺負女孩子,不知道該做什麼嘛?殷棋!把他帶回來!我還要補他兩拳醒酒!」
「別這樣,璜的外祖父可是長老會議裡的議員…」恆勸著。
「蓮華哥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麼可以縱容這些混蛋貴族到處橫行!你早該削了他們爵位才是!收回封邑!別養這些米蟲~」
「唷,說得妳好像不是貴族似的,也對。父王早削了妳的公主籍了。妳怎麼還有臉在這裡坐首位?」玥公主冷著臉嘲諷,豔麗的眼睛描著濃重的眼影,「最好是削掉別人的封邑和爵位,反正妳都讓父王收回了。」
「我才…」夏特連火氣正旺,蓮華輕輕按了按她的肩膀,「玥王姊,夏特連已經恢復了封邑和爵位。」
她的眼睛幾乎噴火,「蓮華!你枉顧父王的遺命,若是父王還活著…」
「父王若活著,必定會因為王室出了這樣優秀,關懷東荒沙漠的引水師為榮。東荒也因此,成了我們的盟國。」
「我不是為了同盟才去做牛做馬的!」夏特連抗議,「我只是因為那裡彷彿人間煉獄…」
「妳還真懂得收買人心哪。」玥公主諷刺著。
發一聲喊,夏特連撲過去,玥公主也不甘示弱的撲過來,眾人亂成一堆攔著。
「玥王姊,妳還是省點力氣,回去梳妝吧,」蓮華垂下眼睛,怕眼中的厭惡會被看出來,「下午泰格使節將來,您是泰格未來的太子妃,總得接待一下。」
氣喘吁吁的玥公主,頭髮凌亂,臉上的胭脂也糊了,「哼,這就饒過妳好了,『偉大』的引水師!!」氣勢非常磅礡的離開宴會廳,一路上聽她罵女官們攙扶痛了她的傷口。
「哪有什麼傷口?」夏特連破口大罵,「她打我多還是我打她多?她怎麼不想想,怎麼泰格國的太子和她訂婚這麼久,死活都不敢將她迎娶回去?!」摸著臉上長指甲抓過的淺淺血痕,「娶回來好天天抓破臉嗎?」
「夏特連!」蓮華嚴厲制止她繼續說下去,偏生恆嗤的笑了一聲。這一笑,整個宴會廳的人都笑了,連淡淡漠漠的蘭芳都露出笑容。
李密也笑了出來,有點害羞的,將隨身帶著的藥膏,遞給氣呼呼的夏特連。
「還是李密妹妹好,」夏特連一把抱住她,「我要妹妹!我不要當王室最小的小孩!」
「放開她,夏特連,」蓮華對這個任性活潑的妹妹實在沒辦法,「李密需要空氣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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