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納帕迦寄生的樹枝,夜歌沈思許久。等她開始削製的時候,全神貫注,在冥想和真實的隙縫中,理解每一絲真理與黑暗所彰顯的紋路、力流,創造出一把連她生前都沒辦到的,最優秀的法杖。
也在這種創造過程中,她回憶起小半的法師知識和咒文,終於從黑暗術士的領域,跨足到真理法師的領域,而不是只會玩些小把戲而已。
甚至她對世界的領悟也融合其中,略窺了自然。
這把法杖跟她差不多高,杖頂還留有一些翠綠的枝葉,卻永不凋零。纏繞著代表緘默黑暗的藤,杖身卻是堅實真理的樹枝。
有了這把法杖,將可以大量減輕軀體的負擔,若還有時間畫咒文陣,軀體就只是力流的媒介,幾乎不會有什麼耗損。
果然知識是永無止盡的。她的選擇實在太正確。雖然覺得精神很疲憊,內在掏空,還是覺得愉快。
即使取回大巫師巔峰時期的能力不到十分之一,但短短半年不到,能夠恢復到這種程度,還超越過去領悟的製作出這把法杖,已經足以自豪了。
…只是又睏又餓又累,連時間感都模糊了。她是坐著不動幾天了啊?但是爐子上居然有熱騰騰的蔬菜牛肉湯,她顧不得燙嘴喝了兩碗,飢餓感才緩和下來。
烈去哪了?
她納悶的走出大門,看到烈頎長的身影站在風雪中,鬥氣幾乎實質化,劍身環繞著劈哩啪啦的雷與火。一個冬天沒剪頭髮,他的頭髮長很多,烏黑如綢緞般直到後背。
好像,也長高了呢。
看來,她在竭盡心力製作法杖的時候,烈也不是什麼也沒做嘛。挺聰明的…的確,引導力量最好的方法不是鹵莽的拿軀體和生命去拼,而是透過媒介。能夠控制到這種地步…一定花了很多苦心和鍛鍊。
他正面對風雪,用環繞雷與火的劍,發出鋒銳的劍氣,劈開狂暴的霜雪,沒讓任何一片雪花掉到廣場上。
說不定會變成獨一無二的魔劍士呢。真令人期待啊。
收劍,凝然。像是驚覺了身後的動靜,回頭看。破舊的軍裝卻讓他的俊美更突出,眼神還帶著戰鬥餘韻的鋒利,映著微弱的冬陽。先是驚愕,然後沈穩的微微一笑。
夜歌的臉不知道為什麼泛紅,心臟強烈的咚了一聲。
哇靠!我在幹嘛我?一定是愛麗的某種激素過度增生對吧?!清醒過來!蠢到不行啊!
她非常果決的拿額頭朝門框撞下去,發出更大的一聲咚。
「夜歌!妳在幹嘛?」烈衝過來扶住她,卻被她不怎麼自然的甩開。
「…………」烈皺眉,不解的望著她。
含糊了一會兒,夜歌按著胸口,「愛麗好像有心臟病。」
「…下山吧,需要找個醫生或神官看看。」烈伸手給她。
我不知道要怎麼解釋這麼愚蠢白癡的感覺啊她媽的!這比大巫師試煉更困難一百倍。想當初那群馬雅學院的混帳老頭讓她九死一生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承認大巫師資格現在我卻覺得比取得資格還難…
深呼吸、深呼吸…愛麗是個十四歲的少女嘛哈哈哈,正是繁衍激素開始萌發的時候,所以才會有這麼激烈(而且愚蠢)的反應,只是她這個倒楣的代班必須承受而已。
她伸手給烈,「用不著啦。只是心室有一點點小小的缺口,偶有心悸、臉孔潮紅等等反應。我可是看了成千上萬本的醫書,相信我準沒錯!」
真的嗎?應該吧。大巫師的臉會這麼紅…或許是真的身體不舒服吧。
「妳應該是太累了。不吃不喝三天呢…」烈扶她到餐桌坐好,「我盛湯給妳喝。」
其實我吃過了…但夜歌沒能說出口,悶悶的有一口沒一口的喝湯,烈取了藥膏小心的幫她揉開額頭的腫包。
但展示她的法杖時,夜歌馬上把尷尬和煩惱扔到九霄雲外,興奮而聒噪的解釋她的法杖,非常驕傲。
「我知道。看妳做到一半…我就領悟到了。」烈微笑,「以前我不曾仔細探詢自己的宿命和力量,其實妖化不是最好的使用方式…應該要透過媒介。」他苦笑的抽劍給她看,「可是我的劍承受不了太大的力量。」
那柄劍已經有點坑坑巴巴,還有燒融腐蝕的部份了。
夜歌思索,「…我應該知道怎麼造劍,而且是附魔百煉鋼。但最少要有個鐵匠坊,一切從頭開始缺乏很多建材…」
「快春天了。山路勉強能行。」烈靜靜的說,「到時候我們下山吧。山下有個小村子,雖然很小,但春之神殿就在那兒…每年春之祭是非常熱鬧的。」
「不會被認出來嗎?」
烈有點尷尬,「…其實我從來沒去過。都是聽下山偷跑去酒館的學長說的。」
「所以你從小就是個小老頭兒嘛,規規矩矩的小老頭。」
無、無可反駁。
夜歌喝完湯,唧唧聒聒連帶自言自語了半天,自覺把那種愚蠢激素全部敉平,心滿意足的上床睡覺,一沾枕頭,疲勞過度的她立刻睡到打貓咪呼嚕。
烈卻坐在她床頭的椅子上看了她很久。
什麼心室缺口,騙人。後來他才醒悟過來,那種表情他很熟啊…通常有那種表情的女孩子會跟他告白,而不是拿頭去撞門框。
以前那種表情,都會讓他覺得很困擾。但這次…卻有點小小的喜悅。
但是,還是維護一下大巫師嬌嫩的面子吧。
爐火啪啦,夜歌毫無形象可言的大打貓咪呼嚕、說夢話。烈卻靜靜的看著她,覺得這一個平凡無奇的夜晚,是他一生當中,最美好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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