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著,神情冷漠如大雪山,但一個美豔絕倫的尤物,正忝不知恥將臉湊得很近很近,差不多只有一張紙的距離,嘴唇幾乎擦到他的耳際,胸口低到妨害風化的邊緣,彎著腰,一覽無遺。
「我勸妳,」我的聲音開始不穩了,「最好離遠一點。」
那尤物冷淡的看我一眼,從她洩漏出來的龍涎香我知道她大約是魔族,還是身分很高那種。但我失去理智的時候,往往都很瞎。
「她是誰?」尤物嬌嗔著。
「我的小燕子。」徐道長皺緊眉,「小燕子,冷靜點。這是夢魘大人。」
尤物咯咯笑,「但我冷靜不下來呢…如劍…」她伸出粉嫩的舌頭,舔了舔徐道長的耳朵,他躲了一下,滿臉不愉快。
我的腦神經全體陣亡了,理智已經完全風化殆盡。
其實呢,我對女人向來留情。但她是魔物,打不壞的,我不過是區區一個人類。我將所有的憤怒的化為這一拳,她算閃得快,所以這拳只打穿了沙發。
但沒想到我想練一直練不出來的掌風居然出現了,讓她貌美如花的臉孔噴了一小道血泉。
「…卑賤的人類,敢傷我!?」她大怒,十指噴出黑霧。我猜是惡夢吧?若是平時我一定好害怕,但當我氣昏頭的時候,惡夢也不惡夢了。
「不想死就給我滾!」我按著地板火速的念誦著九字真言,狂風大作,惡夢刮得一點影子都沒有,我大踏步走到她面前,揪著她胸口,舉起拳頭。
但我的拳頭被抓住,「夠了小燕子!」
「放手!我非把她碎屍萬段不可!枉顧你的意願敢碰你?!」我掙開他,決心讓這個花顏失色的尤物成爛茶渣不可。
徐道長按著我的肩膀,在耳畔輕喚,「我的霽月…」
…我臉紅心跳的腿軟了,氣都不知道丟到哪個爪哇國。
那個尤物一臉眼淚鼻涕,躲到徐道長背後,「…她明明是個沒修煉過的人類。」
徐道長聳聳肩,「妳覺得徐某的女人會是好相與之輩嗎?我現在是先穩住她,等等她真的氣起來…我還真沒辦法呢。對了,夢魘大人,妳願意約束手下了嗎?我就是怕她衝動傷害到貴客,才苦口婆心。還是讓小燕子直接去找妳的手下談談呢…?」
「我們會自我約束、我們會管好自己不亂吃夢!」她嚇得直哭,「拜託抓好她…我先告辭!」
等她走了,我還跪坐在地板上。徐道長過去關好門。
「…把我說得跟什麼猛獸一樣。」我嘀咕。
「本來就是猛獸。」他沒好氣,「她是魔界排行第九十八的高手。妳把她嚇哭!」
「魔界一定很沒有人才。」我尖酸的說。
「…妳剛才是在幹什麼?!」徐道長罵起來,「我不是說過妳不能亂用天賦嗎?我絕對不會讓妳受到傷害…」
「那你就可以隨便那個女人要摸就摸,要舔就舔嗎?!」我冒火了。
「我又沒對她笑!而且這是公事…」他罵起來,「妳為什麼這麼暴躁…」
我想說話,但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對啊,我幹嘛那麼氣?但我現在還想把那女人撕成八塊。
「我吃醋!我快酸死了!」我對著他揮拳頭,「她膽敢忽視你的意願…你又不喜歡她碰!」
他張大眼睛,眼神帶著一種詭異的笑意,「若我喜歡呢?」
徐道長是個混帳。我用手背抹去眼淚,站起來拉開門,「再見。」
他把我拉回去,不管我又打又罵,笑著把我拉到膝蓋上坐。「我逗妳的。」
「我要宰了你!」我氣得大叫。
「妳不會宰我的。」他貼在我耳邊輕喚,「霽月。」
…又來這招,可惡。
等我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事實上是我累了),他抱著我笑,「…妳跟我年輕的時候很像。」但他沒往下講。
「是你的學長嗎?」我轉頭看他。
他神情有些變化,很複雜。「…嗯。」
*
我的心,泛起微微的、柔軟的酸。我永遠都是第二名。但我不怪徐道長。將來他若不在我身邊,我就算再喜歡了誰,也取代不了他的地位。
很悲哀的天性,沒辦法,真的沒辦法。
「但我們不要說這個。」他從背後擁緊我,「以後絕對不會提他。」
突然不酸了。我發現,我還真是他媽的好打發。
「你說吧,我想聽。」我按著他的手,「看能像到什麼程度。」
沈默了很久,徐道長緩緩開口。「我很衝動的跑去跟他說,我喜歡他。當然,他拒絕了,但我還是追著他,繞著他轉。我甚至求他收我當徒弟…誰敢碰一碰他,我都不答應。他心屬的共修吻他,我還抱頭大叫,恨不得馬上死掉。」
他偏頭想了一下,「那時候真的很幼稚。」
…現在還不是。瞧瞧倒楣的何以風。我們真可憐,都這麼幼稚又衝動。把整個心都掏出來硬塞到對方手底,誰敢碰一碰心愛的人,就會失去理智。
「…我最喜歡你,永遠喜歡你…神獄。」我小小聲的說,還得忍住眼淚。
「我知道。我也是。」他湊在耳畔,輕輕喊我的真名。
…別再來這招了。
這件事情唯一的後遺症是…學校轉學生當中的美女集團,遠遠的看到我,就會花容失色的轉身就跑。
我看起來真的很像…猛獸嗎?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覺得很疲倦。
我想我把昊誾的腦子打壞了吧?早知道下手不要太重,我哪知道魔族也很脆弱。就在某次被我打得七葷八素的時候,他奉上一只寶石額冠,一表正經的跟我求婚。
「我想通了,」他嚴肅的說,「這種砰然心動的感覺,一定是愛。請妳當我的領主夫人。」
「…你是被我打到氣血不暢,所以心跳過速。」我無可奈何的說,催他起來。
「不!妳就是我夢寐以求的暴力妹斗!自從看到姓徐的在會場吻妳,我就沒一天好睡…他不過是個窮道士,我可是富可敵國的魔界領主!而且他不過十來年道行而已,甚至被祝融唾棄,他能有什麼作為,能給妳什麼…而且他還是個雙性戀…羅莉控的死老頭…他只是在玩弄妳嬌嫩的肉體而已…」
他滔滔不絕,我一直想打斷他,暗示他,他卻說得很樂。
孩子,徐道長在你背後,他非常火。
「…你要不要試試看?」徐道長獰笑著按著昊誾的肩膀。「看我這無能的道士能做些什麼?」
除了場面非常血腥殘忍,我找不到其他辭彙形容。幸好閻玄日維持著結界,我不敢想像會產生什麼巨大災害。
昊誾後來硬著頭皮恢復真身,卻正中徐道長的下懷,他直接收了昊誾。而且準備一把摜碎收了昊誾的水晶球。
我看情形不妙,撲過去抱住他的胳臂,試圖搶下來。
「放手!」他雙眼通紅的大吼。
「這給我啦…」我輕輕在他耳畔說,「神獄…」
所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整個愣住,臉上有淡淡的紅暈,任我拿去水晶球。
幸好他不容易喜歡人,不然這樣被人吃得死死的還得了?
後來還是我抱去土地祠,讓老魔先生把昊誾放出來。
昊誾還是來上學,但看到徐道長,就會貼在牆上簌簌發抖。
沒幾個月,我們就把一小半的魔族嚇成這樣,這樣…真的好嗎?
我納悶了。
(微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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