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兮揚兮,共鳶翱兮
她叫紫鳶,是醫君第一個弟子。每年八月,就會到梧桐林來。而八月,是鷹揚莫名心情最好的時候。
他不承認是因為紫鳶的關係。不可能的。這女人身分這樣崇高,個性卻這樣惡劣。在她身上,別想看到一絲女子的氣質,更沒有半點醫君門下首徒的矜持。
沒有她不敢說的事情,視禮俗為無物。就敢把手臂肩膀細腰都露出來,穿得像是個飛仙。
「阿鷹,想不想我?」她擠眉弄眼。
鷹揚守禮的垂下眼簾不語,梧桐林共主白鳳不滿的說,「紫鳶,別調戲我的侍衛…要調戲也調戲我。」
「我對你沒興趣。」紫鳶很乾脆的說,「白鳳你這娘娘腔。」
姿容俊美的白鳳跳了起來,「紫鳶妳又侮辱我!妳再侮辱我,我就不讓鷹揚隨侍!」
「那正好。」紫鳶轉頭,「阿鷹,來我們縹緲峰吧,待遇是梧桐林的五倍。」
「妳這女人!當我的面挖角!還挖我武藝最卓越的侍衛!妳別想,別想!鷹揚生是梧桐林的人,死是梧桐林的鬼!」
白鳳,他侍奉的共主,梧桐林所有鳥族的王,非常喜歡紫鳶,他知道。聽說九尾狐儲君夜玄,也追求紫鳶很久。
來往無白丁,非王即貴。
他知道自己的身分,從來沒有無禮直視過她。但很熟悉她的背影,一言一行。
或許這生就是這樣了。遠遠的看著她,隨在白鳳的身後,看她與白鳳並肩而行。等著某天,她嫁給九尾狐儲君,或者梧桐林共主…不然就是三十一國的哪個國君。
永遠沒有交集。
他從來沒有想到,紫鳶會不期而至,到他獨居的陋室。
「阿鷹,你也是少昊遺民。」紫鳶微笑,「我們血緣還滿近的…遠親呢。」
「紫鳶大人,」他的聲音渾厚低沈,「妳似乎不該在這兒。」
「那你把我趕出去好了。」她蠻不在乎的坐在床上,「這是你家。」
怎麼可能。是夢也沒關係,只有他們倆,離得這樣近,沒有別人。默然的,他遞了一杯水給她,侍立在一旁。
「我不是你的老闆。」紫鳶拍拍床畔,「我有事找你商量。」
她說,她願意醫治鷹揚的母親,但她想要個孩子,希望鷹揚可以成全她。
母親?鷹揚有些譏諷的彎了彎嘴角,挨著她坐下。他的母親早已改嫁,不知道幾千年沒見到了。基本上,他是在軍營裡養大的,梧桐林的軍隊才是他的父母。
「白鳳共主的血緣也與妳很接近。」鷹揚淡漠的說。
「我不喜歡小白臉和娘娘腔。」紫鳶很認真的說。
「…紫鳶大人,請慎重。」鷹揚的聲音剛硬起來,「將來妳若成親,這孩子的處境極為尷尬。抱歉,我必須拒絕。」他起身拉開門。
「我不成親。」紫鳶注視著他,「我誰也不嫁,更不會給你帶來任何麻煩。」
沈默了一會兒,他將門關上,轉身看著她,「妳找了誰?」
「就你呀。」紫鳶笑,「我希望孩子的爹是個讓我能景仰的英雄豪傑。」
他猛然注視著紫鳶,琥珀般的瞳孔微微縮了縮,鷹類獵食前的習慣。嬌養太久了,這隻小鳶。嬌養到缺乏警覺危險的本性。
抱臂靠在門上,「我可以不娶,但我要看孩子。每個月我的休沐是初一到初六,有沒有孩子,妳都必須來。」
「啊?」紫鳶張大眼睛。這借種的代價似乎也太昂貴了吧?
「妳可以考慮。」他倏然逼近,蠻橫的吻了她。無情蹂躪了她嬌嫩的唇舌,在她耳畔危險的低語,「我不是他媽的英雄豪傑。我是掠奪的鷹…小鳶兒。」
她狼狽的奪門而出,慌到恢復真身疾飛而去。速度太慢,他一個展翅就能追上。如果這樣就嚇跑了…他的夢就真正的結束了。
無人可共翱翔。
但在星月皆無的朔夜,紫鳶坐在他的床上,說,「好。」
他的夢想走入現實,落到他手上,一個叫做紫鳶的女子。剝離身分和一切,不過就是鷹和鳶,共翱翔。
***
「紫鳶和你一起?」白鳳共主突然問。
「回陛下,是。」鷹揚不卑不亢的回答。
他挨了白鳳一記重拳,在臉上。動也沒有動,甚至沒有擦唇角的血。
「除非死,你別想離開梧桐林。」白鳳怒喝,「也不用想紫鳶會有長性兒,她不過是玩玩!」
「回陛下,除非您恩准,不然我不會離開梧桐林。」他平靜的說。
至於紫鳶有沒有長性,是不是玩玩…即使貴為梧桐林共主,也不是他該關心和控制的範圍。
那是鷹揚的問題,不會是其他人的。
他有信心,紫鳶一定會朝他飛來。
鷹兮揚兮,鳶共翱兮。
(番外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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