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剛的她因母病返國,彥剛也馬上請假,把握難得的相聚時光。
靜也就難得的有了單獨的光陰。
撇開XX的冷嘲熱諷,靜其實過得還不錯。不用等人開會,也不用趕著上班,在家看書的時候,也不用怕人打擾。
但是她發現,那種陰鬱的情緒,像苔蘚一般,緩緩的爬上來。
這讓她覺得非常討厭。
這樣不由自主的,想念著和他交往了六年的男人,這種丟臉,是不能夠說出口的。
他曾經很好,他們曾經很相愛,而且,他也曾經只屬於靜一個人。那段日子是不會回來了。也不會再有任何人如此的愛我或讓我愛他。
靜沒有哭,只是靜靜的抽著煙。
過去了。
她開始在家裡坐不住,跟大哥借了車,開始跑淡金公路。這次她沒有發瘋的去壓車。萬一真的出了事情,對人家砂石車的司機怎過意的過去?
靜只是想要讓狂風吹散心裡的雲而已。有回飆得太過頭,一時興起,飆到宜蘭才休息,打電話回去請假,在旅社裡睡了一夜。
出來正準備要上車,一個男人坐在她的機車上微笑。
「嗨。」
靜回頭看看後面,確定他叫的是自己,她也懶懶的說了聲嗨。
「不過,先生,你正坐在我的機車上。」
「我知道,昨天我在北宜公路追了妳一夜,早把車子的號碼背了個滾瓜爛熟了。」
靜想了下,是了,昨夜是有部機車和她糾纏了大半個北宜公路。
「哦?」
「請妳吃早餐,好嗎?」他笑得眼睛瞇起來,眼角有點兒紋路,那種鬢角飄霜的銀狼。
「我不習慣吃早餐。」靜微微一笑,發動了車子。
靜決定往下跑過蘇花公路,不知名的男子也尾隨著。
很有默契的一起往花蓮方向挺進。一邊是山,一邊是海,艷藍的大海不住的伸展著,發出沙沙的聲音。
萬里無雲,初冬的陽光照在身上還是會痛的。沿著銀帶般的蘇花公路,互相糾纏競爭嬉戲的往前狂奔。
這個時刻,靜是快樂的,沒有憂慮的。就像十九歲的日子重現,尚有無限可能和憧憬的那時刻。
一直到了花蓮,夜幕低垂,疲勞的靜在陌生的都市裡,車聲人聲照樣喧囂。
「我姓林,林劍紅。」他一面說著,一面凌空比劃著。
看懂了名字,靜笑出聲音,「非常武俠的名字。」
「是阿,害我從小被笑到大。」他笑著,一面抽著他的維珍妮。
靜吐出一口煙,兩個人一起站在陸橋上,俯瞰花蓮市的車水馬龍。
「我姓楊,單名一個靜。」
「的確很靜。」劍紅笑了笑。
靜只是抽著煙。
默默的逛逛夜市,默默的看所謂的花東寶石,最後靜買下了一塊菊花石,卻是劍紅付的錢。
「我自己會付。」靜皺了皺眉。
「我倒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希望替這趟快樂的旅程,劃下一個美好的頓號而已。」
「頓號?」
「頓號。下回再出來一起旅行?」劍紅笑了笑,買下另一個類似的菊花石。
靜看著這個不多言的男人,覺得…也不錯。
「好,如果我有空的話。」
靜和他交換了bbcall的號碼。
「為什麼不找嫂夫人出來旅行?」靜瞥見他中指一圈剛拿下戒指的白痕。
「失去她了。剛離婚。」美崙海堤的浪潮像嗚咽。
「小朋友呢?」靜深深的吸了口煙,徐徐吐出來。
「還沒有小朋友。我們結婚剛好滿兩年。」
靜沒有說話,海邊的風聲像是打著忽哨,響著。只剩一線月牙,有氣無力的從海面上升起。
「她的名字叫做月。所以每次看到月亮,我都覺得有點感傷…」靜看著劍紅突然窒住,然後大顆的淚珠從他的臉上滾落。
劍紅自己也大吃了一驚,沒料到離婚將近半年了,自己一直覺得復原的差不多了,居然在個陌生女子的面前落淚。心裡的痛楚…居然…
如故。
靜只把面紙遞給他。還是抽著自己的煙。
「丟臉。」他喃喃自語。
「不會。留兩張面紙給我。」聲音平常的靜,臉上也掛著銀光。
靜靜的聽著浪潮,然後返回住宿的旅社。
「晚安…」靜將手插在口袋,緩緩的走向自己的房間,劍紅突然抓住她的手。
「靜。今晚…」他的眼睛有著一種渴求。
「我不喜歡那種事,倒不是討厭你。你也不是很想找我做什麼,只是今晚你很脆弱。」靜用拿著煙的手,拍拍他。
回房。
天亮,劍紅一直欲言又止。騎回台北的路上,他只是默默的跟隨,不像是來的路上,不停的想超越。
夜宿宜蘭,復歸北台。
臨別,劍紅叫住靜,「希望妳了解…我只是…只是…我還是喜歡跟靜一起旅行。」
「是阿,所以,下次,我們再一起旅行吧。」靜坐在機車上,對著他微笑。
他鬆了一口氣,露出微笑,「好,一定。」
「一定。」靜揮了揮手,絕塵而去。
上班時,被氣急敗壞的學弟抓著,「學姊!妳居然曠職三天!」
「我哪有?我有打電話回來請假。」
「去了哪?我聽大哥說,妳騎了他的豪爽…去了花蓮?!」
「對。花蓮薯。」靜把那包花蓮薯按在他的臉上。
「學姊!」
進了辦公室,發現自己的桌子讓束鮮花佔據了半個。
誰的花放錯桌子了?她看了上面的卡片。
「無法遺忘美崙海邊的夜晚,期待下次的旅行。劍紅。」
遠遠的一堆女同事竊竊私語。
「夜晚?海邊?愛慕者?」學弟看卡片,似笑非笑的。
後來靜才發現,劍紅的辦公室,就在隔壁的大樓,更不巧的是,靜公司的一半以上的廣告預算,都投注在劍紅的公司裡。
我身邊的男人,只會替我製造不必要的敵意而已。
對著身邊無止境的流言,靜也只能抽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