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鄭劾和瀲灩都知道是瞬移,但使用者實在用得很粗糙,他們兩個頭昏眼花,差點吐出來,一回頭,還可以看到陸橋,大約只挪移了一兩百公尺而已。
現在的鄭劾和瀲灩是標準的眼高手低。有著大宗師的見識,卻只有凡人的身手。其實出手相救的人已經非常了不起了,只是他們覺得不怎麼樣。
兩個一起抬頭,眼前是個很高的俊美男子,一頭發亮的白髮飄逸,眼神森冷,漂亮的不像人類。
事實上,他的確不是人類。瀲灩有些訝異的看著他臉頰上淡淡的紋身,從下巴蔓延到眼下,淡淡的銀光,像是兩簇精美的火焰。
鵟門最擅長和生靈溝通,召請妖靈也是她們的專長。眼前這個俊美男子雖然和瀲灩熟識的眾生不太一樣,但擁有他們某些特徵。
「你們是蛟族還是老龍那邊的小鬼?」俊美男子不耐煩的問,狠狠地教訓他們,「這是什麼世道?可以在人類眼前使用妖術嗎?人類中頗有些敗類,都是等著耍我們的!辟水訣好了不起?是可以在人類面前耍弄嗎?你們長輩是怎麼教的?」
鄭劾大怒,「瞬移都玩不好的後生小輩…」
「你閉嘴啦!」瀲灩打斷他,「人家可是救了我們,就算是真的你也別說出來…」
俊美男子詫異的回眼,仔細觀察這兩個小傢伙。細觀之下,他變色了。「…為什麼又出現彌賽亞?還是兩個彌賽亞!老天…」
彌賽亞?鄭劾和瀲灩對視,滿眼迷惑。
「不,不太對。」那人低頭想了片刻,「你們純過頭了。」他凝目,神情變得緊張,「不好,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他縱起狂風圍繞,霹靂一聲,想將他們帶走。
但破空飛來的陣旗已至,轟然的落下一個封神陣,成了一個只進不出的禁制,狂風被硬生生的攔下來,俊美男子露出一絲怒容。
那老道慢慢的踱過來,「哼哼,狐玉郎,九尾狐王好了不起麼?都快死的老傢伙,橫管什麼閒事?」
名為狐玉郎的俊美男子神情冷然,「宋臣風,我看在你家大人的份上一再容忍你的無禮,現在你在跟我說話嗎?」
「就是跟你這老不死的說話,怎麼樣?」老道一臉傲慢,「就是看在長輩的份上,我才容你囂張,要不早吃了你這老不死的!那兩個小妖乖乖交出來,我就饒過你了,別逼我動手啊,老狐狸,我宋家修仙的手段可不是你捱得起的!」
狐玉郎滿眼輕視,「果然龍生九子,賢與不肖如雲泥之別。雖說我氣數將盡,但也不把你這後生小輩放在眼底!」
老道看他叱出銀鞭,也不敢小覷,大喝道,「運陣!」掐著手訣,喚出飛劍和玉郎的銀鞭激出燦然的火花。
這是鄭劾和瀲灩第一回看到這界的法術賭鬥,原本滿懷期待,但鄭劾卻很失望。那個叫做宋臣風的老道,老則老矣,法力雜駁不純,使把飛劍就如臨大敵全神貫注,卻只能使出一道流光,有氣無力的。反觀狐玉郎只用條銀鞭,也沒動用什麼妖力就跟他打個勢均力敵,看起來是處處容情,高下立判。
若不是這陣法還行,老頭子大約三招就要落敗了。但這陣法非常精妙,大大的補足了宋臣風的缺陷,這才能僵持不下。
但他和瀲灩,處境就有點危險了。
看了一下子,他深知這個陣乃是尋常的攻擊禁制陣法,變化不多。但他和瀲灩的法力加起來還沒根陣旗多,想要破也破不了,只能拼命追逐生門避免傷害。偏偏生門有老道安下的生靈傀儡,單手對付他們就夠了,何況還有十來隻。
若不是瀲灩防患未然的寫了不少符,不是讓陣法弄殘了,就是讓傀儡抓死了,但他符總有用完的時候,這些傀儡就算被炸散了也還可以自己拼拼湊湊的爬起來拼命,更何況瀲灩一點法力都沒有,幫不上任何忙。
等他符袋空了,又追不上變幻莫測的生門,臉孔不禁煞白,心底的那股子窩囊,真是無處說起。
風聲一響,狐玉郎揮鞭破空擊碎了三隻傀儡,臉孔森冷得讓整個陣內像是刮著暴風雪。
「封神陣與你的性命相連,我這才留情。」他眼中滾著流金,「但我相讓到這種地步,你還不知進退…想來明琦也不會責怪我宰了誤入歧途的宋家後人。」
「我怕你虛張聲勢麼?」宋臣風怒吼,「歿世盡,妖孽出!我今天就代天行道…」他催上飛劍,突然化成三道流光奔向狐玉郎。
「雕蟲小技。」狐玉郎輕蔑的撇嘴,手上銀鞭突然化成千萬,連飛劍都絞成粉碎,何況劍光。奔騰怒嘯的鞭影不但將陣旗全廢了,連陣內的生靈傀儡都沒逃過,全部化成粉末。
宋臣風呆呆站著,突然噴出一口黑血。飛劍陣旗和生靈傀儡都和他本命相關,驟然毀滅一空,他受到極重的內傷,再也站立不住,撲倒在塵土中。
「好看是頗好看,」鄭劾忍不住師尊的脾氣,出口指點,「就是妖力有些不足,還要多練練。」
「要你多嘴?」瀲灩瞪了他一眼,「不管功夫好不好,人家都救了我們。」
狐玉郎沒理他們,默默的看著無力還手的宋臣風。他知道,這個狂於除妖已入魔道不肖宋家人必成後患,但他與宋家女子有生死之契,他實在無法下手殺她後輩。
「多學點禮貌吧,臣風。」他冷冷的轉過身子,「不是看在你堂姑的份上…應該說,看在你是宋家人的份上,哪容你活到今日…」
他身子一緊,低頭看著透胸而過的桃木劍。鄭劾來不及示警,怒得踢翻那老道,掐得他直翻白眼,眼見就要死了。
「住手!」狐玉郎喝道,「自有人治他!」他咬牙,將桃木劍排斥得飛出去,傷口流出金色的血。瀲灩立刻點了他傷口的大穴,流血趨緩。
他奇怪的看了瀲灩一眼。需知妖族與人類穴道不同,但這純血姑娘卻認穴其準,令人想不透。
但不容他多想,一手抓著鄭劾,一手抓著瀲灩,「狗爪子厲害,我們先走。」
即使傷重,他還是縱著狂風,帶著他們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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