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林華跟著林茂進了孔氏學院,情緒相對穩定。
如果說林家族學是某某附屬國小國中高中一體系的貴族學校,孔氏學院就是名列前茅的貴族大學。林茂兄弟等於是跳級入學…但也不是憑關係就能入學。
首要當然是林茂入門試表現優異,林華雖然差強人意,入學資格還是附讀而已,不是正式學生。
這個附讀資格,還是憑藉對林家子弟的信心。
是的,林英也在此就讀,而且是山長最得意的關門弟子。十五歲就是京畿舉首,大燕朝至今也是稀有的少年俊才。
向來沈穩從容的林英,迎接林茂和林華時難掩激動。看向林華的眼神,又多了幾分複雜的歉疚。
林華還以為他親哥為了避嫌不怎麼喜歡他呢。相處久了他才深深感覺到他親哥的苦衷。
嗣子不易,當公主的嗣子更不容易。他不只是林家子弟了,還是宗法上的皇親國戚。他必須要比別人更出色,證明自己的價值。
先皇殘殺兄弟子孫,導致宗室凋零。皇上又只有太子一子,對諸公主更多有加恩。德光公主本應該是德光郡主,先皇幼子之女,皇上的親姪。
看似光彩耀人的身世,卻更為尷尬。因為他畢竟是嗣子不是公主親子。往來皆宗室權貴,他若想挺直脊背,不被視為贗品,就必須花十二萬分的苦心和努力。
對外已經非常艱辛不易,對內更是坎坷艱難。
幸好他生性堅毅。
但是再怎麼堅毅,再怎麼堅信當守禮法,又怎麼能不看重生母,看重親弟。生母的責難哭訴,真正是在他心底反覆的戳刀,鮮血淋漓。看著弟弟被娘親捧在手心呵疼,又怎麼不心酸嫉妒。
只是人都會長大,會懂事。然後對無能為力、過去的自己,會後悔,卻後悔也無用。
最歉疚的是病弱的弟弟。他嫡親親的弟弟。
看著愛哭愛笑的弟弟,眼中的光逐漸死寂,他居然沒看出不對,只顧著自己。
聽著林英感傷的懺悔,林華眼中掠過一絲不可思議,「…大哥,你十歲就搬進公主府吧?那時你才多大點啊?」他低頭仔細想了一遍,確定記憶中林小公子從來沒有怪過他哥,「我沒有,真的,你那時都還是小孩子。」
林英皺眉,「我是你哥。」他強調,「親哥。」
「是親哥哥。」林華心底慢慢柔軟起來,「但是你不是爹娘。你說得那是爹娘的責任不是十歲哥哥的責任。」
他擺手不讓林英開口,「茂哥說過,我們這輩,只有兄弟三個。父母長輩都會過世,只有我們三個會相扶持一輩子。哥,你不只是公主府的孩子。」
林華握住他的手。林英面無表情,眼底卻掠過一絲柔軟的淚光。
「…茂弟說得是。」他的聲音略微沙啞,「你說得也很是。」
林茂很體貼的讓他們兄弟倆說悄悄話,也沒打聽他們倆說啥。只是嘆了口氣,「英哥就是心太細。早說開就早沒事了。」
「就是。」林華贊同,「在林家未來家主的英明領導下,一定會邁向團結光明的未來!我跟英哥能有啥事啊,您說是吧,少主大人?」
「呿!嘴越來越貧了你。」林茂哈哈大笑。
在林英的護航保駕之下,林茂和林華平順的融入孔氏學院。「林英的弟弟」這招牌的確好使。
像是要填補什麼遺憾似的,林英對兩個弟弟關懷備置,噓寒問暖…並且幫他們打架。
是的,就算是林英的弟弟也難免要被找麻煩。或者說,太耀眼的林英在某些人眼底就是招人恨的招牌。尤其是宗室子弟,更恨得厲害。
明明是個公主的假兒子,誰不知道他就是個假貨,裝模作樣的給自己貼金,魚眼睛也妄圖裝成珍珠。
把本公子(們)比得跟垃圾一樣。
林英武力值太高,動不得,難道還打不了他兩個兔兒爺似的弟弟麼?
…嗯,還真的打不了。只能說,孔氏學院比起林家族學實在太輕鬆。光體育課就絕對比不了。
最糟的是被兩個身量不足的小少年飽以鐵拳後,還要被他們武力高出一大截的哥再打一遍。
結果他們三個只被山長拎去不痛不癢的罵一頓,抄點書就沒事了。這讓人情何以堪。
這一年秋天,林華在兩個哥哥的惡補下,總算是通過了合格考,正式成為孔氏學院的學生,同時,林英的生辰也到了。
十五歲,曰束髮之年。
林茂和林華合送了一份生辰禮給他。
他們倆合畫了一幅「重陽行樂圖」,主角就是他們三個。
滿山楓紅,清俊少年們相談甚歡,臉上帶著薄醺的霞暈。年紀最大的那個少年,眼中帶著無比的溫柔和暖意,柔和了他原本過度冷靜的貴氣。與或和煦,或高冷的少年…如此和諧。
原來,我在他們眼中是這個樣子。
原來他們能懂。原來,我真的不只是公主府的公子。
原來,我們是林家兄弟。
林英眼睛一熱,眼淚差點滴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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