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苗黎沒想到,她背後的麥克發出和殭屍相類似的低吼,靠著他,可以感覺到體溫急速的下降。
手底雙槍發出巨響,打碎了兩個半腐的頭顱。她伏低採取守勢,害怕被她唯一的夥伴傷害,若麥克成了殭屍的話。
但露出獠牙的麥克,卻大踏步向前,像是收割生命的死神般,一一收割了眼前殭屍的頭顱。污穢腐敗的膿血飛濺,讓面無表情的麥克宛如鬼神。
「妳沒事吧?」麥克嘶啞的問。
苗黎懸著的心放了下來,點了點頭。他們倆重新聚攏,像是一把銳利的錐子,破開充滿腐惡氣味的殭屍人潮。
他的體溫依舊非常低,呼吸深沈而緩慢,幾乎到若有似無的地步。苗黎心底恍然。她實在見過太多歲月,所以知道麥克是處於什麼情形之下。
大災變後,表裡世界破裂,裔和特裔展現出來的強大實力讓普通人類恐慌忌憚,但也有些國家政府認為這才是合理的人類進化,因此不顧紅十字會的反對,轉而研究促進劑。
在大災變初期,一時成為顯學。大半都從改良基因著手,結果雖然多為失敗作終,但也沒引起什麼災難。真正讓促進劑蒙上惡名的,是另一群想藉助病毒零的瘋狂科學家。
的確,藉助弱化無毒性的病毒零來刺激人類進化的促進劑,的確有幾起成功的例子,但絕大多數都有無窮而巨大的後遺症。
這些後遺症中,最好的是引起身心巨創、縮短壽命,有的實驗者發狂、有的成為變種殭屍或吸血鬼,更糟糕的是保有理智和力量,靈魂和肉體卻一起腐敗殆盡。
所幸,使用促進劑的實驗者壽命都很短,不過五六年就自然死亡,沒帶來太大的災禍。巨大的後遺症也讓各國政府收手,同意紅十字會的看法正確。
沒有裔天賦的麥克,可能,很有可能,就是當年少有的幾個成功案例。
的確,他展現了冷血而強悍的實力,清除了整個大廳所有的殭屍,讓他們真正的安息。
臉孔濺著膿血,毫無表情的臉孔像是帶著面具,劍尖朝下,黝暗的血珠一點一滴的滴在地毯上,匯成一汪惡臭的印子。
苗黎卸下已空的彈匣,填滿子彈。沈重的靜默蔓延,令人為之窒息。
「…你怎麼會去使用禁藥的?」苗黎輕描淡寫的問。
「促進劑,不是禁藥。」麥克動了動,像是被驚醒般。他甩了甩劍上的血,歸鞘。
「有差別嗎?」苗黎專注的看著他。
「當然有。」他恢復常態,臉孔豔紅的傷痕漸漸褪色,獠牙也慢慢縮回去,「在我參與實驗的時候,促進劑還是人類進化的新希望。」
「人類自我毀滅的花招真多。」苗黎檢查武裝。
「不做做看怎麼知道行不行得通?」麥克反問,「尋常人類畢竟還是佔大多數。難道普通人就只能坐在家裡呼天搶地,等待超人似的裔或特裔來搶救?城市很少,而佈滿殭屍或吸血鬼蠻荒很大。」
「所以現在有人民軍和疫病警察。」
「在我當志願實驗者時,這世界還半埋在瓦礫堆中。什麼都沒有,更不要說人民軍和疫病警察。感染疫病的只能處死,因為無藥可救。」
一陣沈默後,他們倆沒再交談,像是達成了一個無言的和解。他們將注意力放在一波波聚集的殭屍身上。這樣密集而焦躁的攻擊,苗黎敏感的發覺,這屋子裡可能只剩下他們這兩個頑抗的活人。
等苗黎射出最後一發子彈時,麥克的細劍不堪過多的殺戮,同時斷成兩截。
太多了。
更不好的是,在所剩無多、未曾戴著項圈的殭屍後面,出現了五六個半腐的吸血鬼時,他們倆的呼吸明顯沈重起來。
「…變異。」麥克喃喃的說。
苗黎將沒有子彈的雙槍插回腰際,翻手出現兩把藍波刀,扔了一把給麥克。「他們打開了潘朵拉的盒子。將病毒零弄得更厲害了。」
理論上,感染病毒零只會成為殭屍,極少數的患者會逸脫成為吸血鬼。吸血鬼非常強悍,渴求血液,但擁有一種奇異的抗體,使他們對病毒零免疫。
但眼前這些渴求鮮血的吸血鬼,感染了屍毒。
生存的機率,又降低了好幾個百分點。苗黎想著。但她依舊輕靈的如月夜下的幽影,飛快的擊向吸血殭屍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