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
神識也會被撕碎,肉眼看看不穿的強烈罡風依舊,她卻知道,陣眼被擊中了,像是知道自己體內的心臟在跳動。
雖然是擦邊兒打碎,不過不能怪紫陌算得不準。而是佈置這陣的人功力太差,陣眼不夠精準之故。也是這佈陣手法太差,削弱了許多陣的威力。不然能不能殺到罡風之前,還是兩說。
她笑著摔倒在地。左臂也發出輕輕的碎裂聲。經脈和氣脈相互碰撞,氣海湧起一波波驚怒的海嘯…禁錮住重傷元嬰的禁制發出聲聲呻吟,幾乎要斷裂了。
五臟六腑都受到重傷,嗓眼腥甜,離死不遠了吧…
但是,很痛快。
她自幼為婢,埋首修煉,大多數的生命都環繞著公子轉,隱忍壓抑已成本能。難得有一刻如此快意,潑灑性命只為一恩。
只有兩個字,痛快。
只是累了這個年輕的兄弟…來世真的同胞而生,不免要日日生氣擔心…也算還了他這份生死不換的義氣。
就在花嫣漸漸昏迷的時候,躺著沒動的紫陌突然睜開眼睛,雙目如電。他躺著不是裝死,會連花嫣倒地都沒去扶,是因為他想從死境裡算出活路!
此刻的安靜,可維持十二息。這種安靜到壓縮呼吸,遲滯心跳的安靜,是陣眼被毀之後,等待發作的發力時間。照陣的規模和反噬的力道,將會有兩次收縮與擴張,最後才觸動最後的陣法反噬。
陣法反噬會盲目的追逐毀陣的人,直到徹底毀滅為止。
死境裡沒有活路,但有個跟自殺差不多的法子。很異想天開,但比等死強多了!
他跳起來,全身經脈和氣脈一起瘋狂運轉,氣海怒嘯。他腳踝已碎,已經跑不動了…可傳自世外客的草上飛,需要的也只是一點的借力!
他伸出手臂,將癱軟的花嫣撈上肩,搶在十二息的時間,逃逸出大陣緊然收縮的範圍。
但比他計算的時間還快,十息內仍沒有脫離緊縮範圍,參天大樹連根拔起,連低扶在地表的雜草都沒能逃過,呼嘯的被吸往被毀陣眼處。
該死!他這才發現自己的錯誤。這陣擺得太差,許多變因因此偏離,造成要命的二息差!
情急之下,他在重傷和狂亂運轉氣脈和經脈的狀況中,生生朝後噴出飛劍,趁著無力抗衡飛劍的「後座力」,硬被砸出十丈,堪堪脫離緊縮的範圍。
來不及擦掉口鼻噴出來的血,他提氣點地往前竄去,一路上他和花嫣的血不斷飛撒。
「你…」花嫣才說了個字,哇的開口又噴了一大口。
「沒事!」紫陌連飛劍都沒空收回,趕緊安慰花嫣,「我成的!不用擔心…」
我不是說這個。花嫣心裡很悶。她這個不著調的兄弟總是關鍵時刻掉鏈子,把她扛走是很有義氣,可為什麼不好好背著,硬要用肩膀頂著她的胃…她內臟出血已經很嚴重了,他這麼狂奔著頂,幾乎把她的內出血都頂出去…
不如把她放下等死,說不定死得慢些…就算死得一樣快,也不這麼難受得狂吐血…
她自己想挪個不那麼難過的位置,卻被紫陌按得死死的。有苦說不出,心底把這個腦袋迴路有問題的兄弟罵了幾聲,還是忍住了。
最終紫陌粗手笨腳的把她從肩膀揪下來,硬把她的手和腳團在一起,像個胎兒似的蜷好抱著,又提緊速度往前飛竄。
花嫣痛得哀叫一聲,正想罵人,紫陌猛然劇震,又被推得踉蹌,悶哼一聲,反而護住花嫣的腦袋,一步不停的繼續流竄而去。
花嫣略一琢磨,明白了。剛剛是陣法被毀後的擴張,飛沙走石,已經分辨不出形狀的碎木巨石像是砲彈一樣飛射。紫陌把她團抱在懷裡,是用背擋住所有的傷害。
「別哭哩,花嫣。」紫陌的聲音顫抖,卻故作輕鬆。「妳這時候才哭,忒像女人,好不習慣。讓我老忘了妳是高祖奶奶…」
好不容易掙出手的花嫣,哆嗦的掐了紫陌一把。
等她平靜了些,卻覺得方向有點怪。「…這方向是觸天峰的千丈崖。」
「對。」紫陌很乾脆,「我觀察過反噬。反應很靈活,就向下的時候慢了點。」
花嫣失血過度的臉孔更是死灰的白。「你打算…?」
「哎,妳不要怕。」紫陌邊跑邊幫她打氣,「武林有種定律,叫做『跳崖定律』。」
「第一、 跳崖絕對不會死。「第二、 崖底一定有漂亮女人搶著要以身相許。「第三、 如果沒有漂亮女人以身相許,那一定有神兵利器或蓋世祕笈。「第四、 以上三點就算不能同時滿足,也起碼會滿足一樣。」
說話間,已經站在崖頂,崩潰的陣發出最後的反噬,怒吼咆哮如天劫雷龍。
「…不要相信沒有根據的事實。」花嫣喃喃的說。
「我相信定律。」紫陌咧嘴一笑,抱著花嫣,非常瀟灑的…
從四百丈高的崖頂,跳崖了。
—
一丈約等於250公分。 一天為十二個時辰(兩個小時),一時辰等於八刻,每刻十五分,一分等於十五息(每息為四秒,目前為最小時間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