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咒師 第六章(六)
幢幢鬼影轟然如天雷之怒,隆隆的回答:「我們是熱心黨。我們是熱心黨斯卡力奧得猶大!」
路克瞪著眼睛,他不敢相信…禁咒師居然在身體裡面藏了這樣的式神。「…撤退,快撤退!」
自從那群式神開始說話,薇薇安發現自己的手腳可以動彈了。發現自己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不禁又羞又怒,「妳居然用幻術欺騙我!我饒不了妳!」
她揮鞭,鞭尾卻被麒麟輕輕鬆鬆的抓住。「那麼,」她的力氣驚人的大,「伊斯卡利奧得,我問你們,你們右手拿的是什麼?」
幢幢鬼影轟然如天雷之怒,隆隆的回答:「我們是熱心黨。我們是熱心黨斯卡力奧得猶大!」
路克瞪著眼睛,他不敢相信…禁咒師居然在身體裡面藏了這樣的式神。「…撤退,快撤退!」
自從那群式神開始說話,薇薇安發現自己的手腳可以動彈了。發現自己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不禁又羞又怒,「妳居然用幻術欺騙我!我饒不了妳!」
她揮鞭,鞭尾卻被麒麟輕輕鬆鬆的抓住。「那麼,」她的力氣驚人的大,「伊斯卡利奧得,我問你們,你們右手拿的是什麼?」
悠悠醒轉的明峰已經聽了大半,他努力發出聲音,卻沙啞得可怕,「…逃啊…笨女人!先逃再說!妳、妳…咳咳咳…就算妳死在這兒,我們就真能活命?妳快跑啊!跑了我們才有一點點生機吧…」
「你太吵了…」薇薇安轉著碧綠的眼睛,猛然揮出一鞭勒住明峰的脖子,差點將他勒死,「卑賤的人類!」
「喂,欺負小孩子幹嘛?」麒麟瞇細了眼,「這裡到底誰作主?」
路克隔開了薇薇安,解下纏在明峰頸上的鞭尾,他的脖子已經鮮血淋漓了。「別逼我,薇薇安。」
薇薇安滿腔怒氣沒得發洩,她長鞭一指,「脫掉。」
原以為雅棠已經被他氣跑了,沒想到第二天,她又笑嘻嘻的黏過來。明峰雖然不太喜歡她,但是出手不打笑臉人,他也真的很難找到藉口不讓她跟。
漸漸的,大家都認為他們是一對。雖然明峰心裡大聲抗議,但是又不能夠大鑼大鼓的廣播申冤,只好忍受下來。
再說,她身上沒有妖氣,只是個單純的人類。也就慢慢習慣她的存在了。
這天,明峰在學校餐廳吃飯,雅棠又笑笑的端了杯飲料坐過來,旁邊的同學很自然的讓座,真是讓人氣結。
晚餐就在這種吵吵鬧鬧的氣氛裡渡過了,飯後還被大吵大鬧的麒麟猛凹,硬逼著他作了道焦糖布丁,這個邊吃胃藥差點撐死的女人,還吃掉了他和蕙娘的份…
雖然是這樣吵鬧,他卻覺得,這才是他熟悉、可以安心留下來的地方。
去上學雖然好,但是他和同學不管是怎樣的聊天說笑,像是隔著無形的玻璃。他明白,他的同學們也明白,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這種孤絕感一直驅之不去。從他很小的時候,開始意識到會被魔物侵襲開始,更讓人絕望的,是這種無影無形的孤絕感。他,和別人都是不一樣的。
其實來上學還是很意思的。對民俗學很有興趣的教授常常在課後和他談天說地,自從跳過那場武戲,班上的女生對他十二萬分的友善(不知道為什麼,男生對他卻非常的不友善),他這旁聽生的生涯倒是滿愉快的。
讓他比較困擾的是,班上最漂亮的女生老纏著他,讓他有點不舒服。
這個叫做林雅棠的女孩,是中文系的系花。自然,她非常美,美得有些出塵…她似乎對民俗學也很有興趣,常常找他說話。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高興不起來。
為什麼呢?他深深的思考了。其實雅棠不但擁有美貌,學識也相當豐富,和她交談是很有意思的。所謂的內外皆美大約是這個樣子吧…?
「麒麟…」走出房門,明峰臉上掛下幾條黑線。那個備受尊崇的「禁咒師」,很不雅觀的躺在客廳的地板上,兩隻腿跨在沙發,抱著酒瓶,正在呼呼大睡。
…大清早的,需要這樣躺在客廳?幸好沒有客人…有客人成什麼樣子?!
拿了小毛毯要給麒麟蓋的蕙娘走了出來,看到明峰專心一意的畫著符,貼在麒麟的額頭上。
「…你在做什麼?」蕙娘有很不好的預感。
「我想讓她回房間去睡。」明峰皺眉努力思考,「我有點忘記趕屍的咒語要怎麼念…」
明峰有些看呆,輕咳了一聲,「…來,差不多了,到餐廳坐著等吧。」
「沒關係,務必要讓我幫忙。」他忙著幫忙端菜捧碗,蕙娘看他們端出飯菜,也跟著去幫忙。
唯一高坐不動的,只有癱在沙發上抱著酒瓶的麒麟。她喃喃著,「…我想喝薄酒萊。」
「這種季節哪來的薄酒萊?」明峰吼她,「玫瑰紅加減喝吧!」
「我討厭這種果汁。」麒麟厭惡的把酒挪遠一點。
「…誰讓妳把我昨天買的酒都喝光了?!討厭就別喝!要喝就別吵了!」明峰覺得自己心臟都要沒力了。
「咦?」和麒麟扭成一團的明峰抬頭,驚喜莫名,「音無!你不是音無?怎麼來了也不說呢?」
他鬆開麒麟,拉起音無的手,「啊呀,熱壞你了!你最怕熱了…來來,我倒真正的中國茶給你喝…」
原本的猙獰和青筋都褪去了,又是他熟悉的明峰君了。「…嗯,我來看你了。」他忍不住含淚,又怕人家笑,搶著問候,「禁咒師大人,冒然來訪,我是倉橋音無。」
「我日文很差。」麒麟忙著偷挪象棋,「你的名字中文怎麼念?」
「音無。」他很規矩的回答。
「我將軍囉。」她跟明峰獰笑,轉過頭和顏悅色,「鸚鵡?」
整理行李時,他臉孔還直發燒。他這個羞赧的毛病怕是好不了了…奶奶也說,他就是太怕羞了。
但是這麼怕羞的他,卻一聽到明峰的消息,馬上要出國去找他了。
「他對你那麼重要嗎?」世代守護著他們家的神狐打了個呵欠。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音無急急的說,忙著往行李塞土產。
「這我是不管的,」神狐撇了撇尾巴,「我勸你最好別去,但你也未必聽我的。」神狐的眼神變得冰冷而縹遠,「…黑暗中,有獠牙在微笑。望著女子皙白的頸項。」
飄飛如緋雪,夜櫻朦朧的像是大氣萌生的夢境。
他抬頭,伸手去接那飄落的櫻瓣,怕是如琉璃似的,碎裂在掌心。剛剛做完法事,喪家哀然欲絕的哀戚嚴肅中,無言的櫻卻用另一種形式,宣告生命終了也有其歡欣的一面。
蜿蜒的小徑,他緩緩拾階而上。鳥居隱在霧樣夜裡,只有一點隱約的影子。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櫻花,他就會想到他的同學。
他大大的喘了一口氣,拍拍前座,突然好感謝胡伯伯,「真是多謝啊…若不是有胡伯伯,我真的沒辦法,您真是道家居家良伴…」
「良伴?我還涼拌霉乾菜哩!」胡伯伯緊張的大叫,「你哪兒惹來這群女鬼官兵…連牛頭馬面都禁她們不住啊~」
嗖的一聲,一隻羽箭射了進來,胡伯伯和明峰同聲大叫,那支羽箭很險得扎在方向盤上面。
明峰顫巍巍的回頭看…陽界看起來不過是長髮和眼睛的女鬼,在冥界一但顯形…啊娘威…
竟成了刀戟森然、行列有序的女鬼兵團!個個騎著黑馬,居然快要追上鬼車了!
回去以後,他望了望滿臉得意的麒麟…呿,才不要求她!好歹他也是茅山派的正統傳人(雖然已經很凋零了),區區幾個女鬼(幾十個吧…),他會搞不定?
他拿出全副家當,咬牙開始準備開壇所需的種種法器。傳到他手上的法籍已經不多了…但是他父親、祖父,都是出色的道士。沒理由他不行!
…只要他不要臨陣忘個乾乾淨淨就好了…
他對這個毛病真是痛恨到想哭啊~
擦乾眼淚,他開始複習這些他早就爛熟的法咒,又把祖父給他的降鬼除妖手冊仔細的念了一遍。
「哎呀,我了解我了解,」堂妹安慰的拍拍他的手,「堂哥,我懂的嘛!好歹小妹也修過戀愛學分…」
…妳根本就不了解!妳不了解那女人…只有瞎子才會愛上她啊!
他胡亂的比了自己也不懂的手勢,「…算了。明琦,怎麼會跟我連絡?妳怎麼會在台中?」
「大哥明璃跟我說的。」明琦很快樂的挽著明峰的手,「你不知道嗎?除了大哥在這邊工作,我們堂表兄弟姊妹不少人都在台中唸書啊。」
在一間幽暗的PUB裡頭,一個只穿著細肩帶、麻花牛仔短褲的少女,穿著件鹿皮大衣,百無聊賴的坐在吧台上。
她美麗的眼睛充滿了落寞,正在喝一瓶可樂娜。那雙幽深的眸子…像是寂寞的井,蕩漾著故事。在嘈雜的PUB裡,顯得非常惹眼。
「Hi,」一個黑人坐到她身邊,笑出一口白牙,很激賞的欣賞她及腰、光燦如段的長髮,「What’s your name?」
「物慾、貪念、狂熱。」他躺在床上,覺得非常虛弱。
「沒錯。這些東西,附在小小的卡片裡頭。」麒麟靠著窗台,把玩著小小的信用卡,但是在明峰的眼底像是看見她在把玩毒蛇。
回頭看見縮在床角,臉色發青的明峰,笑了出來,「也沒那麼可怕好不好?這玩意兒像是很棒的大麻,能夠勾起短暫極樂的快感…大部分的人抽大麻都會欲仙欲死,但是也有極少數的人一聞就嘔吐。」她瞥了瞥臉孔青筍筍的明峰,「你一定沒辦法抽大麻。」
一聽到大麻,明峰的胃一陣緊縮,抓著床側的垃圾桶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