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她覺得慕青在幫她擦身、上藥,還偷偷親她的大腿。
她又羞又癢的掙了一下,乏的連眼睛都睜不開,又睡了過去。隔了一會兒,慕青小心的從後面擁住她,她翻身,把手擱在慕青的腰上,眼睛還是沒有睜。
再醒來,天已經濛濛亮了,慕青不在旁邊。
有些迷糊的擁被而起,四肢酸痛,隱處可能是護理過了,沒痛得那麼厲害,只是感覺有點奇怪。
看著慕青提著熱水和巾帕青鹽進來,她覺得有點異樣。就像她服侍慕青一樣,他也一樣樣安置好,坐在床側。「不睡了?還早呢。要梳洗嗎?」
她有些困惑的抬頭看慕青,「我起得遲了。你該去衙門。」
「今天不去。」他柔聲說,拿了青鹽遞給她漱口,又挽了面巾幫她擦臉。
她更迷糊了,「我是慕青,你是淡菊?」
慕青輕輕的笑了起來,吻了吻她的鬢角,「以後我服侍妳。」垂下眼簾,有些羞澀的,「以前…不願服侍人…打得要死也不肯端茶…現在,」他咬了咬唇,「什麼都願意為妳做。」
她怔怔的看著慕青,臉孔慢慢的紅起來,胎記猶艷。她完全不知道這也是慕青的心病之一。她將眼轉開,「…還說要與我為奴為僕呢。」
「因為…妳什麼都願意為我。」他的臉孔也漸漸泛紅,「…別逃。我會永遠對妳這般好。」
他怎麼會發現?!淡菊驚愕的看他,他卻漸漸哀戚。「再不會了,真的。」
「…沒要走。」她低低的說,「你還沒娶別人,就不走。」
「絕對不會。」他語氣很重的說,粲然笑若春陽,容光煥發,「今天…我讓人去幫妳請休。妳一定還很不舒服。」
「其實…也還好。」她的臉孔越發紅,「又不是病,我還是去轉轉…」
「我知道有多痛。」他低下頭,拉住淡菊的手,冰涼涼的。
淡菊語塞,心軟了,「那今天你休在家想做什麼?」
他笑了,眼睛燦亮亮的,「在家裡黏妳一天。」看淡菊轉頭,他趕緊補上一句,「抱著妳就可以,別的不會…」
淡菊羞笑,他趁機湊過來吻她的耳朵和臉龐,輕柔如花瓣。又笨拙的服侍她穿衣,連繫帶都不會綁,穿了很久,他還偷偷在淡菊肩膀和後背親了好幾下,惹得她微喘。
本來還想帶她去觀錢塘潮,但淡菊有點倦,就罷了。兩個人在後院的葡萄架下坐了一個上午,也沒做什麼。慕青把涼榻搬出來,抱著她一起看醫書。他記性好,過目不忘,兩個人對背藥材療效,湊了一堆稀奇古怪的藥方。
「你當大夫倒合適。」淡菊輕笑。
「不合適。」他搖頭,「我對別人沒耐性…世間沒幾個乾淨人。總是有瞧不到的地方挺骯髒。」
「…我師父也這麼說。」淡菊垂下眼簾,「但這樣說的人,都是對人抱太大希望,所以才特別失望的。其實你們都還挺喜歡人,嘴巴說說而已。」
他摟緊淡菊,下巴擱在她頭頂,固執的說,「我只喜歡妳。」又有點難為情的問,「妳師父…有沒有說過…」他細聲在她耳邊低語,淡菊的臉又紅了起來。
「沒。」她頭都不敢抬,「師父說,等我二十歲滿法定年齡,才、才…才會教我…這類的學問。」
慕青冷哼一聲,「她教該不該縫傷口就好,還想教什麼?我又不是不會…我自己教!」
「…我師父是女的。」
「不准!」他又哼哼,「女的也不可以。」
「…你教的,也沒多好。」淡菊聲如蚊鳴的說。
「慢慢的,就會教得好。」他低頭輕輕咬淡菊的耳朵,把手探進她前襟,「會對妳,很好很好…」
淡菊按住他的手,羞得抬不起頭,「咱們在院子呢…」
他不怎麼甘願的把手抽出來,卻把淡菊打橫抱起來,讓她一聲驚呼。在她耳邊輕語,「那去房裡好了…」
那天,他們中飯吃得很遲。兩個人都臉紅過腮,垂著長髮,相對恍惚的羞笑,拿著筷子,久久沒有下箸。
慕青怕她疼,並沒有求歡。卻密密實實探索的吻遍她全身,也哄著淡菊回吻。兩個人都很笨拙、生澀,等於是摸索著對方。
「…一點都、不覺得生氣。」慕青目光迷濛的抱著她,肌膚相親,幾乎沒有空隙,「和妳一起,很乾淨…很乾淨…」喃喃的貼著她說,「我願為妳穿鞋穿襪,我願意為妳為奴為僕,妳一直都在救我…現在也是…」
「不是。」淡菊摩挲著他的背,劃過每一道熟悉的疤痕。「是你願意好起來,所以才救得了…」
她隱隱覺得,似乎不太對頭,基於醫者的敏感。但她終究是初經人事的少女,或許於世故早熟,卻沒辦法敏銳的透析這樣的關係不怎麼正常。
如果她師父在世,一定會阻止她。慕青依賴得太深,肇因的情感始於醫病關係,事實上是有些病態的。
因為她不知道,慕青也不懂,所以他們的愛苗一直是在慕青的心病中萌芽的。正因為她不知道,用她所有封存的情感去溫柔憐愛的對待心靈殘毀的慕青,若是換一個人,一定會被她無微不至又沈重的愛壓垮。
但身心傷痕累累的慕青,卻從她豐沛的情感裡頭獲得安全感和潔淨,正因此深深獲得滿足,而且唯恐會失去。
他們很驚險的獲得了互補,多一毫或少一毫必定會互相怨懟厭倦。
只能說,冥冥中自有安排。或許這對苦命兒已經嘗盡太多艱辛,上天偶爾也會有一絲憐憫,成全了他們倆。
蒼天偶有情,讓他們過了一段平靜而甜美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