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仙歌 之二十七

無窮很激動,非常激動。而且很兇,非常兇。雖然說修仙者都內建翻譯米糕之類的,語言上都沒什麼問題…但他氣得用母語了,所以我聽起來是慷慨激昂的「~!@#$%^&」,想也知道他在罵人,而且一定很難聽。

以前我一定嚇得要命…但都相處這麼多年了。所以,嗯,我很知道怎麼對付怒火中燒的他。


從儲物戒指裡頭掏出減妝盒,我用最無辜的表情,最溫柔的聲音,說,「無窮,你的頭髮亂了。哪,我幫你梳一下,好不好?」

他瞪著我,依舊怒髮衝冠,模樣非常嚇人。我想他這麼個元嬰後的「高人」讓朵花逼得這麼狼狽,一定很傷害他的自尊心。

我盡量保持著無辜的表情,「嗯?好不好?我幫你梳一下頭髮。」然後用力眨眼睛,想辦法眨紅眼眶。

「…不好!」語氣還是非常不善,但他氣呼呼的在椅子上坐下來,「先讓我燒了那株雜草再說!」

「先梳頭髮再說嘛…」我賠笑著,把搶到手的食人花先扔進戒指裡的玉瓶涵養一下,取出象牙梳,梳沒兩下,他就垂下眼簾,呼吸漸漸平和下來。

他的頭髮,真的很漂亮,像是一匹烏黑純粹的絲緞。幫他梳頭的時候,我端詳著他完美的側臉。

我媽媽很迷野村萬齋飾演的陰陽師,我家有正版DVD,沒事我那陰森森的媽媽就在螢幕前對著萬齋桑發花痴。雖然會陪著她看,但那時我年紀還小,正是最仇恨男人的時候,還有個美感痲痹的毛病。所以,我媽在一旁冒愛心小花,我在旁邊吃爆米花。

但這個角度看著無窮的側臉,真像是萬齋桑飾演的安倍晴明…尤其是他散髮準備扮巫女前那段。

只是無窮更精靈、更澄澈透明些。

修仙者通常都男的俊女的美…畢竟五官不要太離譜,一到築基,通常都會漸漸往生理完美進化。比無窮好看的修仙者其實很多…但我都沒什麼感覺。

可他這樣低著頭,半垂眼簾,卻讓我這個吃加味嗑藥流的修仙菜鳥,湧起憐愛夾雜著溫柔的情感,心裡酸酸軟軟的,耐心的解開髮結,小心翼翼的梳著他的長髮。

真沒想到,道德觀這麼扭曲這麼土匪的傢伙,讓人梳頭時,會流露出這麼脆弱純潔的表情…

讓人很想很想…保護他。

失算了。幫他梳理長髮的時候,被安撫的不只是他…連我自己都中招。

「白毛死老頭。」他含糊不清的咕噥著,語氣很委屈,「送妳那棵草不懷好意。」

「只是多個保鏢而已…」我輕聲哄著,「我會把她教好的。」

「她咬我!」無窮更委屈的指控。

我真是作繭自縛。太高看自己對無窮美貌的抵抗力,以及他純真的殺傷力。我都快想毀滅食人花了。

情難自禁的,我從背後抱住他,下巴擱在他頭頂,輕輕勸誘,「無窮…讓我養阿花嘛,好不好?你看我境界這麼低…很需要保鏢的。」

「白毛死老頭那種等級是很少很少的…他就仗著那堆破草爛樹。」無窮咬著唇,我要被美色淹死了,「甭管別人境界高到破表,妳是我教出來的,絕對可以橫著走…不需要那朵破花!」

「無窮…」

「我會保護妳!」

沒辦法。我抵抗力很薄弱,所以只好開大絕。放下梳子,我轉到他面前,捧起他的臉,給了他一個…嗯,很具深度的吻。

後來我抵著他的額,輕喘的問他,「…我能養阿花不?」

他喘得比我厲害…喵低,我被迫修仙這麼長時間,吃了幾百罈加味丹藥,此刻卻衝動得差點兒就沒繃住把他撲倒。

「好、好吧。」他嘟囔著尋著我的唇,「她再咬我,我就把她撕爛…還有鸞鸞,妳不要這麼看我…」聲音漸漸嘶啞。

「好。」我趕緊把眼睛閉起來。

「不,妳還是這麼看我吧,鸞鸞…」

幸好我們理智都沒逃逸個乾淨,所以還是繃住了。情欲真是洪水猛獸,幾百罈加味姑嫂丸…我是說加味丹藥(無窮大約有幾千幾萬罈),都沒能築起真正堅實的堤防,在天時地利人和的加持下,差點兒沒能撐到衝關。

這大絕太殺了,不分敵我無差別攻擊。

最後我維護了阿花的生存權,但又被迫吃了幾罈子的丹藥…打嗝都是藥味。反正在露天拍賣買到不少種子,而且我敢肯定,我和無窮的加味恐怕加到破表。

不過阿花根本沒體會到我的苦心…跟無窮的感情非常差勁。偶爾我放她出去獵食(她是肉食性植物…),她會故意找無窮的碴,結果…都是兩敗俱傷。

我承認,真的承認這株血統是蠻荒遺種的肉食性植物非常有靈性、非常殺,都能跟元嬰後的外星人打個勢均力敵,這還不殺嗎?

而且也如白毛伯伯所言,對五行法術的抵抗力非常強,附帶強悍的再生能力與物理攻擊力,無窮大概要突破元嬰後,抵達出竅期才能真正制服她…

但我真不知道什麼地方出問題。阿花對我的指令都能明確了解和執行,平常時和藹可親,甚至可以在凡人孩童的掌心跳舞娛樂大眾,完全能理解哪些東西絕對不能夠吃。

只有無窮,她大小姐理解不能,發揮百分之三百的敵意。

所以只要無窮在場,我都只能喊,「阿花,睡覺!」然後趕緊插在髮髻上讓她睡眠行光合作用,免得天搖地動、波及無辜。

我對自己的命運悲歎不已。你說看看,老吸引不正常人類也就算了,前世美麗陰森又少根名為「邏輯」的筋的老媽,此世喜憨道德觀扭曲又土匪的無窮…我認了。

為什麼養棵植物也這樣選擇性的暴衝…我真不懂這算是什麼命格。

不過,大概無窮心底留下陰影了。想想看,所向無敵慣了,連本尊陸修寒的元神都讓他吞了,居然栽在一朵花上頭。

所以跟我親熱的時候,瞥見插在髮髻上沈睡的阿花,他會滿臉厭惡的抱怨,「我真討厭妳那朵破花。」

「…沒關係。反正她也討厭你…只討厭你。」我有些疲倦的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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