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導人默默的打開病房的門,那對夫妻靜靜的坐在初夏的涼爽晨風中。妻子坐在病床上,垂下來的頭髮遮掩了她的神情。丈夫看著他的妻。走近一點,才發現,丈夫空洞的眼神早穿透妻子,茫然的沒有焦距。
芳菲走近那位婦人,發現她手上抱著一個透明的玻璃罐,細細長長的罐子裡,雪白著粉末。她突然有點暈眩。難怪最潔白的瓷器往往需要燃燒後的祭品。
骨瓷…原來骨灰真的是這樣的純白。
她緊緊抱住的,是殘留的,死去近兩個月的女兒的灰燼。而她的女兒,也以一種半腐敗的膠質,依附在母親的背上,露出半張有蛆在啃食的臉孔,死魚般的眼睛,望得令人發寒。
死於非命的冤魂阿..妳快將生母的精氣啖食殆盡了。芳菲深深的憐憫起來。
將手伸向她,原本呆滯的母親,卻抬頭露出兇光,化為厲鬼的小女孩,也低低咆哮著,森然的白牙。
她縮回手,表情酸楚而不忍。跟著也坐下來,靜靜的,在沈默外還是沈默,軟弱的晨光緩緩流動的病房中。
就著晨光,她取出竹簡,用著幾不可辨的古音,唱著。軟而柔糯的聲音,細細著繚繞著,從時光中緩緩回流的回憶,回憶的安魂曲。
是的,安魂曲。那男子震動了一下。
這歌…我是聽過的。他模模糊糊的想著。是了,抱過出世沒幾個小時的女兒時,心裡滑動過的,就是這種聲音。
當小小柔軟的女兒,睡成一個沒有翅膀的天使時,浮動在空氣中的,也是這樣模糊安詳的聲音。
看著她翻身,看著她學走路。看著她破涕而笑的容顏,看著用粉嫩的小手臂,緊緊抱住自己頸項的小臉,這樣的感動,沒有須臾或離。
看著她,從蠕蠕而動的小爬蟲類,慢慢長大,慢慢的長出烏黑的長髮,慢慢的有著稚嫩的溫柔和稚嫩的嬌柔,看著她穿上幼兒園的圍兜,看著她穿上白衣藍裙的小學制服。
「爸爸,你看我,你看我的衣服!!你看我的書包!!」小小的臉孔洋溢著興奮,戴著黃色的帽子,笑顏如花。
他趴在膝上的成長日記大慟。
我的女兒,我嬌貴的女孩子…自從出生以來,每年生日都小心的留下她的手印。這樣的愛她…希望留下二十個手印後,才放心讓她面對世界…
為什麼…第十個手印後,就成為絕響??
他無法忘記,失去她蹤影的那個傍晚。從心底深處冒出來的苦楚與飢餓,恐懼的飢餓。
她在哪?我的小女兒呢?為什麼那麼多的小女孩在放學…當中沒有我的女兒的蹤影?
多少日的煎熬…多少夜張惶的惡夢…他沒有真正入眠過,伴著接近崩潰的妻子。
還給我。把我的女兒還給我。他日日夜夜在內心淒厲的呼號,把我的女兒還給我…
一年後,他們還了具屍體給他。
烈日下,屍體開始發出腐臭的味道,赤裸的屍身草草的掩埋在山區。死亡已經超過四十八個小時。
那張腫脹的可怕的臉是我的女兒嗎?身上的淤痕毒打是怎麼回事?她的腳為何彎成這樣不自然的形狀?斷了?你說生前就兩腿骨折是啥屁話?我天使一樣的女兒不會有人想傷害的。
翻開她的手掌,他暈眩了。
長而有力的生命線,蜿蜒到手腕,他一直最喜歡看的小手。
不~~~~~~
淒厲的吼聲,割裂了寂靜的病房,自從發現女兒屍身後,不曾開口過的父親,終於發出可怖的淒厲的咆哮,迸流出過度痛苦,積淤住的眼淚。
那是誰的聲音呢?悲痛莫名的父親,聽著自己野獸受傷似的哀號,心裡迷糊起來。
這是真的嗎?我的小女兒這樣痛苦的死去了?
那是誰的哭聲呢?除了我可怕的哭聲外,還有誰理解我的痛苦呢?
他的妻子,眼淚鼻涕口水都不能控制,淋漓著扭曲的臉,抱著女兒的骨灰罐子,對著他痛哭。將罐子朝著軟弱的太陽,悲鳴著看著雪白的灰燼。
小小的冤魂,聽著父母悲嘶的哭聲,死魚似的眼睛,漸漸流出血水。在迷離的安魂曲中,漸漸剝離母親的身體。
到我這兒來。芳菲將手伸向她。半腐爛的身體,即使死去了,仍帶著記憶的惡臭。她遲疑的投進芳菲的懷抱。
妳的肉體已經不在了…已經沒有讓妳痛苦的來源了…芳菲將手覆在她的小臉上,再拿開時,臉孔恢復成生前的模樣,帶著一絲倉皇。
在震天的哭聲中,軟弱的晨光,依舊緩緩的川流在潔白的病房中。
***
為何又想起那對夫婦?事情過去了兩個多月了。
那對夫婦將哀傷釋放後,大約比較能面對未來的人生。小小的冤魂也跟她回到家裡,時候一到,就能離開這個殘酷的人世。
剩下的是心理醫生和警察的工作了。
意外的,她的母親居然來訪。
「謝小姐,聽說,妳不只是袪魔除怪而已。」
她心下有數,「警察已經在調查了。」
那母親搖搖頭,「沒用的。」她將一張光碟輕輕放在桌上。
「請妳看完這張光碟再回答…我願意放棄一切財產,包括我的生命在內。」她的眼神,分外的冷靜,「只要兇手伏誅。」
「我們在這片光碟裡,發現小女的下落…也許我們查的太緊了…所以小女遭了毒手…」她低頭,下巴不住的顫抖,想要說話,發現聲音破碎,宛如喉頭被淚灼傷。「對不起…」
幾乎是奪門而出。
芳菲注視著這張光碟,許久許久。普通的帶子,卻有著不祥的氣味。
她看了。
看完以後,到廁所嘔吐不已。
看見那個小女孩被當成性玩具,任憑一群野獸在她的身上肆虐。淒厲的哭聲,無助的嘶喊。被強暴,被毆打,被慘無人道的對待。細緻的肌膚上交錯著新舊的鞭痕刀傷,翻起新長的皮膚,發著玫瑰的紅。
看見她哭著在地上爬,哭著喊媽媽和爸爸。聲音是嘶啞的,她嘔吐的表情,被拍成極大的特寫。被邪惡嗆咳得幾乎窒息,嘔吐出許多清水,當中夾雜著血絲。
她的父母用什麼樣的心情看著這片光碟?
她用什麼樣的痛苦,熬過她失蹤的這一年?
帶著不甘心的怨恨,死在這種無止盡的狂怒和屈辱之中。
那麼多的小孩…那麼多…
其他的小孩有著同樣痛苦的表情,有著同樣無語的茫然。
這些孩子…這些孩子…
一瞬間,芳菲聽見了一聲慘叫。
那是許多冤魂生靈,死前或瀕死前的慘叫,透過這捲罪惡的光碟,向看著的人,發出譴責的怒吼。
「你們都是共犯阿~~」
她哭倒在浴室中,讓洶湧的負面情緒擊倒,感同身受的痛苦,令她蜷縮成一團。
「芳菲。他們是我的。」唐時興奮祈求的聲音,穿過沈默的潛意識。片刻,她抬起滿是淚痕的臉,艷笑著,拭去臉上奔流的悲痛。
唐時甦醒。接掌了身體的主導權,芳菲懷著戰慄的惡夢,淺淺的睡眠。
***
他拿著攝影機,俯瞰著痛暈過去的小女孩,失禁的尿水流了一地。透過攝影機的小窗,看著可愛的小臉扭曲成這樣,他射了。
白濁的邪惡噴在沒有動靜的女體身上,那是乾淨的沒有一點毛髮的女體。胸部剛剛有一點點隆起,上面佈滿紫黑的瘀痕。
她幾歲了?其實他不關心。這是他在街上抓來的獵物,所有權當屬他所有。這些小女孩…生來就是要取悅他的。他只是慷慨的,把她們借給別人分享,然後相對的收一點租金罷了。
拍下她們爽翻了的樣子,賺來的錢可以付她們的伙食費。當然,會賣得那麼好,他也很訝異,至於賺到好幾棟房子和賓士,不過是無心插柳的結果。
女人都一樣。不管多麼小的女人都一樣。只要插進去就會濕,看她們痛得要命的樣子,其實爽死了。
賤貨。
不過他是很寶愛這群賤貨的。所以不會刻意弄死她們。偶而會因為太過興奮而弄死一兩個,那也是因為她們的表情越痛苦,越能帶給他快感。除了那一個外,他不會故意殺掉自己的女奴。
連折斷她的雙腿也不是故意的。只不過他實在太太激動了,才會打斷她的腿。她的哭叫聲最得他的喜愛,往往能讓他射好幾次,埋掉她的時候,實在很遺憾。
誰讓她的老頭追查的這麼緊?只好把她處理掉。
想到她…他又硬了。
他叫了個手下過來,幫他拿好攝影機,他將昏過去的小女孩的大腿抓起來,腰不點地的插進去。小女孩只軟弱的反抗了一下,連淚水都只剩一點點的緩緩滲出眼眶。
今天剛開工,手下們興致正高。為了風聲鶴唳的追查,已經停工很久了。所以今天的出手都特別重,許久不曾受到這種特別的「疼愛」的「玩具」的反應,更讓他們興奮。
他大動了兩下,突然聽到清脆的鈴鐺聲。
是誰?他最討厭鈴鐺的聲音。
在這片凌亂的場景中,看見穿著潔白的衣衫,盈盈笑意的女子,手裡長長的鏈尾,串著悅耳的鈴鐺。真是突兀。
他和手下面面相覷。這麼隱密的地點,怎會有陌生的女人出現??他有些不悅,而手下飛撲了上去。
慘叫。倒地扭曲的男人,摀著的右眼瞳孔,端正的插著著寸許長的銀針。
他們的怒氣高張,繼之以無邊的恐懼。行去如風的美豔獵人,穿著學生制服似的白衣藍裙。瞳仁濺了一絲血光,明亮的閃動著。
悅耳的鈴聲閃過,便聽得一聲慘叫。鈴鐺下有著寸許長的銀色小刀,隨著每一次的慘叫,銀白中滲入了鮮豔的亮紅色。
爭先恐後的逃向門口,發現鐵門已鎖死。當初自豪不會讓任何玩具脫逃得了的堅固,成了自殺式的牢籠。
他的恐懼漸漸生出怒氣來。怎麼?我會怕她這樣一個小女人?要玩刀子?他抽出自己的刀。那是一把好用的匕首。劃開了很多女孩的咽喉。
他暴吼著,看準了鐵鍊的動向,精準的抓住細細的鐵鍊,銀質小刀無情的刺進的他的左腕,他忍住痛,將匕首刺向女子豐飽的左乳,準備順著刀勢上挑,可以劃開她精緻的頸項。
劇痛從左眼衝進大腦的痛感中樞,讓他手裡的匕首,匡啷的掉在地上。那女子欣賞又激昂的表情,是那麼的狂喜,像是他痛苦的呼號和無助的痙攣,能帶給她無窮的喜悅一樣。
她左手何時多了那把兩尺長的劍呢?命中他的瞳孔,因為他的痛苦呻吟,順手剜出他的左眼。霎那間,天地歪斜的只剩一半的光明。
她的神情…那麼的熟悉…他在昏厥前,恐怖的回憶著。
對了。那是他的玩具的瞳孔中,常常倒映出來的,他的狂喜。等他甦醒後,他寧可在剛剛的昏厥中死去。
他的手下淒厲的哀號著,雙手反縛綁在柱腳。陽具上被粗大的銀針貫穿,掛在天花板上的鐵環,那是他們拿來吊起小女孩凌虐用的。
現在達成了他們的願望,永恆的勃起,以及凌虐的快感。
那群原本遠遠站著的小孩子們,慢慢走過來,露出許久不曾有的天真笑容。
他則被四肢朝下的綁在木馬上,脖子被粗礪的麻繩套著,幾乎磨出血來。不能抬頭,所以看不見四周。只能聽到哀號,聽到求饒和銀鈴似的笑聲交錯。
淒慘的大叫此起彼落,他心裡的寒意漸生。殺過人的他知道,那是什麼聲音。
瀕死。接下來是氣管喀喀的氣體溢出,最後就沒了聲響。
求饒和哭泣的聲音隨著瀕死的呼喊漸低,乃至平息。他在冒著冷汗…生平第一次在發抖。
他只見亮晃晃的刀子斬落,大叫一聲,卻覺得頸項的壓力輕了。
他抬頭,看見被綁在柱腳的手下們,暴突著雙眼,慘死。他的玩具們歡笑著,奮力的從凌虐她們的男人身體裡,抓挖出死人或半死人的內臟,拋擲。
有的死人內腔,只剩黑黝黝的空洞而已。他顫抖的整隻木馬都發出聲音。
溫熱的液體滴在他的額上,往上看,那女子手裡拿著血淋淋的心臟,笑吟吟的看著他。
「我以為,你們的心是黑色的,結果不是呢。」
在他面前捏碎,碎破的內臟混著血打在他空洞的左眼眶。
他大叫,在縛綁著他的木馬上拼命掙扎,在他的腦海中,不停的翻滾著,過去在這個刑具上哭泣掙扎過的女孩子,甚至死在這種殘忍的性遊戲上。
「我叫…唐時。你在地獄裡,可以控告這個名字。」她在他的面前舉起燒紅的鐵棒,嗤嗤的發出響聲。
「不~~妳憑什麼審判我…妳憑什麼可以對我這麼做~~」他聲嘶力竭的大叫著。
「憑什麼?」唐時輕笑著,「因為這麼做,會讓我高興呀。」火紅的鐵棒衝進他的肛門,貫穿直腸,強烈的燒傷居然使恐懼痛苦到極點的他,射出了痛苦的激情。
「你為什麼要這樣~~你憑什麼對我這樣~~」那個倔強的小女孩,在被打斷雙腿的劇痛中,不忘這樣淒厲的控訴。
「因為我高興,因為會讓我高興。」他一面強暴著她,一面這樣回答。
他剩下的那隻眼翻白,卻想起那個女孩臨死前怨恨的臉。
鈴鐺又響起了。所有的小孩子聚集到他的身邊,當中居然有些是死去的亡靈。撲上來撕抓著,抓下來的肉條往嘴裡送。
他失去了喊叫的能力,因為他的喉嚨被淘空了。可是直到他的大腦被吞噬的前一刻,他的意識,還是清明的可以感受到每一絲痛苦。
***
芳菲從長長的,沒有意識的睡眠中醒來。肉體和心靈雙重的昏倦。
撿起塞在門縫的晚報,只有社會板小小的刊登了地下光碟錄製工廠失火的消息,十一人喪生。另一角,失蹤兒童被尋獲,失去過去所有的記憶。
看似不相關的新聞,底下的醜惡,沒有人看見。
唐時完成了殺戮的使命,復沈睡於潛意識中,芳菲看著滿地血腥和木然的像沒有生命跡象的小少女,只有痲痹的疲倦。
就算把她們的記憶都清洗又如何?那些小孩的眼神是呆滯的。她們終生…都不再相信男性了。
她將堆積如山的光碟點火的那一刻,罪惡的氣味飄散。跪倒在火堆旁痛哭,亡魂生靈的苦痛,循環的哀鳴。
我們…都是共犯。看著這種光碟的霎那間,我們就已經是共犯了。無助於她們的哀號,用她們的痛苦,刺激你我的感官。
在無力的夕陽下痛哭。血色的夕光緩緩無力的在地板上爬行。
夜,來了。
在這夜裡,還有什麼樣的罪孽…在不祥的光碟中,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她們的苦痛?
這會變成她,永遠醒不過來的惡夢。
***
按亮了燈,引導人憂鬱的看著在黑暗中呆滯的她。
「唐時?還是…」雖然是幽冥掮客,他依舊非常害怕那個劍俠的幽魂,他衷心希望現在清醒的是柔弱憂傷的她,「芳菲?」
「你找她做什麼?」黑暗中的她有著冷漠殘酷的面容,「她睡了。以後這種案子別找她。你明知道她會哭得很慘很慘。」
引導人害怕的後退一步,緊緊靠著牆。肩膀的傷口早就痊癒了,但是他沒忘過唐時的招呼。一道寬闊的,從左肩到右脅,幾乎讓他喪命的巨大傷口。
這個時候,痊癒的傷口隱隱做痛。恐懼的疼痛。
「…我只是請她鎮魂。」他戰慄得每根寒毛都豎立了。
「我知道。」她嬌脆的聲音宛如千年玄冰,「所以饒了你,滾罷。」
引導人連滾帶爬的離開了黝暗的房間,擦了擦額上的冷汗。
命還是比較要緊。案子?案子等芳菲去上學的時候,隨時可以交給她,用不著現在硬拿命去拼。
雖然說,他幫芳菲接案子已經很多年了,名義上也是芳菲的哥哥。但是他非常明白,這個降生在他家裡的女孩子,根本不是他父母親的女兒。
他的妹妹出生時就已經死了。醫生遺憾的告訴他的父母親…但是兩個小時後,卻又倉皇的跑回來,說女嬰又有了呼吸。
他的父母親,還有他,看著死而復生的女嬰,只覺得心裡一陣陣的發寒。
她的眼睛是睜開的。既不哭也不鬧,冷靜的望著他們…一雙深酒紅的眼睛。
媽媽回去以後哭了好幾天,每晚做著惡夢。即使隨著時日過去,女嬰的瞳孔變得烏黑,和常人無異,媽媽還是沒有勇氣去擁抱自己的女兒。他的「妹妹」因此在醫院住了半年。
他的這個「妹妹」雖然出院了,還是將她託給保姆帶,幾乎不曾在家裡住過。最後過繼給毫不知情的叔叔。
他卻記得這個無緣的「妹妹」。因為擁有陰陽眼的他,在那女嬰身上看到兩條影子。兩條冤恨極深的影子。
完全明白,他完全明白。這個叫做謝芳菲的女孩子,並不是別人講的雙重人格。
她只是擁有了兩條古老的魂魄。
父母雙雙在交通意外殞命時,他茫然不知道怎麼辦。他們家族像是被咀咒一樣,幾乎壯年就過世了。舉目無親…他的叔伯姑姑都在這幾年先後過世。
意外的,他的「妹妹」居然來造訪。
「…這是天命,沒辦法。」她依舊是冷靜得幾乎冷漠,「我保不住他們,說不定可以保住你。」
「我?」他慘笑,「我連明天要去哪吃飯都不知道,保什麼命?」父母親居然留下大筆的債務給他,他只能拋棄繼承權。但是拋棄了繼承權,他什麼也沒有。
芳菲沈默了一下,「替我接案子吧。我並非不知感恩圖報之徒。」那個時候,他剛上高中,而芳菲,剛上國中。他們這對「兄妹」,開始靠「天賦」生存下去。
就這樣,成為台北都城流傳的傳奇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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