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遊雜記] 不知所以的對話(下)

「你爬上過我的床對不對?」她轉頭,被恢復的記憶襲擊。

「四次。」翡雅補充,「但有兩次被妳踹下床,有回當作惡夢還立刻從夢境脫身。」

她滿臉不敢相信的看著翡雅。「…你怎麼可以…你怎麼可以這麼做啊混帳!」她吼起來。

「那時妳很需要不是嗎?」翡雅不耐煩,「只要妳別亂跑…我是可以配合的。」

「…配合得讓我嚇個半死?!你在幹嘛啊?!你變成男人偷上我的床…」

「那可是當時妳的男人。」


「但你讓他在我旁邊如黏土般崩潰,嚇唬我!讓我怕得奪門而出…」

「因為我當時設定是妳最愛的人。」翡雅冷靜的看著她,「不能維持原狀會崩潰,是誰的錯呢?妳不愛他啊。」

「…你鬼扯什麼啊?」她氣得直跳,「你別亂臆測我的心!我嚇得奪門而出,你居然在門口跟我說,『怕,就叫出來啊。』還是用我當時男人的形貌…」

「我說得不是這句。」翡雅交叉著雙臂,「我是說,恐懼,就要說出來。」

「我要恐懼什麼?你就是我惡夢的主因!」

「是嗎?」翡雅垂下眼簾,「妳不是因為年華老去,恐懼孤單,所以抓著個說愛妳的人,催眠自己也愛他嗎?」

她兇猛的抬頭,瞪視著翡雅。「…你憑什麼挖掘我的心事?你憑什麼自以為可以安慰我,用那種慰安的方式?你只是個無情物!根本不知道你是什麼東西…你只是讓我覺得我更像神經病而已別再煩我可不可以?!」

「冷靜!」翡雅喝道,「當妳不滿、沮喪、激動的時候,特別會想拿些什麼填補空虛。這種時候特別不穩定也特別會闖禍。妳需要什麼我都會想辦法滿足妳,只要妳別闖禍…」

「你不過是個彼岸花,憑什麼自以為可以填滿我什麼?不要自以為是!」

「錯了。」翡雅靜靜的說,「真正的彼岸花是你們。你們這些短命的人類。我的確沒有愛這種觀念,我也不懂。但你們很特別,搶著在生命這樣短暫中設法開出花來…起碼也是存著強烈開花的願望。這很奇怪,但很芳香。

「我打個比方好了。你們人類有群人發現了一群非常美麗而且會思考的花,但他們只能活過四季,壽命極度短暫。但他們這麼美又殘酷得會吞噬同類,人類們覺得有危險,但又被迷惑住。幸好他們不會移動,所以只好靜靜觀察欣賞這種奇特的花。

「但這群人發現,奇花當中有的出現變異,能夠在某些時間離開他們的所在地。摧毀嗎?這樣奇特的花令人難以下手。但奇花的需要非常容易滿足,滿足後就可以安分回株。

「我就是那個看守妳的園丁。你們才是彼岸花,不忍摧毀又怕你們惹出禍來的彼岸花。妳所需的一切我都覺得很簡單,要滿足妳一點問題也沒有。請妳也珍視一下園丁的心意,不要跟我作對。」

「…你不懂。其實你什麼都不懂。我終於明白我為什麼會把你踹下床,一直都不能喜歡你。」她淚流滿面,邊哭邊走,「我不如回去跟寫作的暴君相處。」

「我不喜歡妳所謂的『寫作的暴君』。那是不存在的。妳早晚會因為過度寫作現實虛擬不分,縮短妳的清醒和壽命…」

「你怎麼知道他不存在?」她走回來吼,「你是全知全能的嗎?!」

「…不是。」

「他不在夢境也不在現實。他甚至不存在虛擬中。但他令我痛苦也令我快樂,他養我啊!他像一個男人一樣養我啊!我什麼都沒有的時候,只有他在我身邊啊!」

「…我不想看我養護的彼岸花被妄想這隻蠹蟲吃了。」

「那是你家的事情。」她冷酷的抹去臉頰的淚,「不准你再爬上我的床,我會宰了你!我再怎麼需求,也不至於需要這種憐憫的施捨!」

…………

然後她醒來了。聞到淡淡的花香,淡淡的腥羶和淡淡的腐敗。

這樣無論清濁都必須強迫自己喝下的、名為人生的酒。

幹嘛發那麼大的脾氣啊,真是的。但她梳洗後,又坐在電腦前面,開始寫著寫不完的故事。

直到老,直到死。直到…寫作的暴君願意帶她離去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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