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被綁架了兩天。
他抓著我,用兩天的時間,解決了我累積多時的任務。
但我根本沒打算那麼快做完所有的任務,做完以後我要幹嘛?!我討厭影月谷,也不喜歡劍刃山脈!
我甚至連回旅館睡覺的自由的沒有,我能回52區或者是暴風之尖,只是讓我修裝賣東西而已,吃飯只能打包走,但我一點都不想跟這個變態一起野餐!
「我要睡覺。」我累得快爆炸了。
「我隨時張開雙臂歡迎妳找我『睡覺』。」他面不改色的說。
我閉上嘴,寧可邊飛邊瞌睡,雖然差點因此撞山。他一言不發的將我抓到鷹鷲獸上,讓我蹲在鞍上用烏鴉形態睡了一會兒。
但為時很短,相信我。我合理懷疑他只要有架打就可以保持清醒,對象是誰都不要緊。
連熬了兩夜,我的眼睛充滿紅絲,過最後幾個任務時根本是半昏迷狀態,我根本不知道在做什麼…我只奇怪為什麼拼命補血,他的血量卻繼續降低,我的魔量也逐漸消耗,好一會兒才發現我都補在自己身上。
我真的受不了了。
最後他把我抓去暴風之尖,扔在鳥點管理員那兒。又檢查了一遍任務日誌,才扔在我懷裡。「好了,妳可以滾了,別再來了。」
當一個人熬夜過頭,反而會失眠。雖然很想睡覺,但睡不著。我現在就是陷入這種該死的狀態。
失神的瞪著他好一會兒,「…你怎麼知道我在艾拉?」
他研究似的望了我一會兒。「妳在綜合頻道說得很清楚,要找不到也很難吧?」
很好。我終於知道災禍的起點。從今以後我要把綜合頻道關掉。
「謝謝你。」我有氣無力的說,抬頭看到他的眼睛。
薄冰藍,看似無情的眼睛。他沒有馬上就走,我也沒有上鳥。他的神情還是冰封著、沈默如死。兜帽下的容顏隱隱著忿恨和絕望。
我懂他的心情,我真的懂。明明想要遠離所有的人,深深痛恨這一切。但人是群居性的生物,不管是人類夜精矮人還是地精,就算是獸人食人妖牛牛血精靈,甚至不會呼吸的不死族也是如此。
遇到可以相處的人--就算是被迫的。還是有相濡以沫的感覺,即將兩忘江湖之前,還是會湧起苦澀的、接近不捨的情感。
我真的懂。
「…『既然這世界遺棄我,那我就先背棄這個世界。』曾經,我曾經是這麼想的。」我真的太累了,所以沒辦法好好描述,攤了攤手,「但這是不對的。這真的…違反了本能。有光就有影,我歡喜就會有悲傷。這一切…都是相輔相成的。」
他短促的笑了一下。我猜想他也明白,但是明白和走得出來往往是兩回事。
「妳傷多久?」他問了這句,比了比臉頰上的痕。
…是。我臉頰上的刺青宛如黑色的血淚。「兩年,或三年。我記不清楚了。」
「兩三年?」他冷哼,「我從懂事以來,到現在,二三十年。」
我點點頭。「可能傷害的時間不一,傷害的種類也千百萬種。但感觸都是一樣的。」我指了指他的心臟,「同樣是用最鈍的刀插進那兒。」
因為我知道那種感覺,所以,我學會寬容。我懂得痛,所以,我會體貼。這一切,都是為了撫慰時光長流那頭痛泣的的少女。她是過去的我,而我對她的悲慟無能為力。
他的表情空白了一會兒,原本的譏諷漸漸轉為苦笑。
其實,他並不是個壞人。他只是想用激烈的手段嚇跑身邊每一個人。不擁有就不會失去,我懂。他花時間押著我去解任務,真要對我怎麼樣,下手的機會多的是。但他什麼也沒做。
我試著站起來,發現膝蓋會發抖。這是劇烈行軍了兩天兩夜的結果。我準備去搭鳥,他叫住我。「妳的任務日誌寫著,妳叫『霾.風翔』。霾,妳若需要幫忙,可以找我。」
「噢,我也知道你叫做奎爾薩斯。我很感激你的好心,但我實在不喜歡你的『扯平』。」我趕緊付錢給管理員。
「那可由不得妳。」
聽到這句,我火速跳上鳥背,巴不得多長雙翅膀幫牠飛。奎爾薩斯在我背後大笑,聽起來還真的挺開心的。
但我可一點都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