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me over 第三章

第三章

每天中午十一點到兩點,公司都不用打電話給我,打給我也沒用。這個時間是找不到我的。

只有這個時間屬於我自己,看在我是這樣廉價的外包,一天二十四小時待命的份上,老闆嘮叨好幾次,也就認命了。

這段時間,我會去吃吃飯,到便利商店翻翻雜誌,坐在便利商店的門口面對著小公園發發呆。

這幾天,我發呆的時間變長了。

自從紅荷回來,我的處境變得很尷尬。銀焰很坦白的告訴我,他不能傷紅荷的心,也不想傷我的心。

所以,我這種痛恨第三者的人,居然成了第三者。也就是說,我成了銀焰的小婆,必須忍氣吞聲的等銀焰的時間。

每天銀焰七點上線,我歡天喜地的去陪他打怪,但是等八點多紅荷上線,我就必須迅速離開,省得他們「夫妻」失和。

我到底在幹嘛?我不是在玩遊戲嗎?為什麼玩得這樣傷心欲絕?我不明白。


譏笑公婆制的老大也一頭栽進去,被一個宣稱「愛她愛到想要砍趴她」的魯男子追走了,兩個人同進同出,我不好去當電燈泡。其他公會女生也幾乎無一倖免的陷入網路戀愛的戀情或曖昧中,與她們的甜蜜相較起來,為什麼我的戀愛卻是這樣苦澀?

漸漸的,我也明白了,外人看起來我們在玩線上遊戲,對我們來說,卻是另一個世界的真實。在這個世界裡面,每個人物都是我們的願望和理想架構出來的。我們在城市裡遊走、採買補給品與裝備,關心著兵器和書的價格,各種小道和八卦消息流傳,公頻終日熱鬧著,不同的時段上來都有不同的人談論著不同的話題。

而我們愛、我們恨,都是表面虛幻而真實的,螢幕後面畢竟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如果現實生活可以因為外貌學歷種種不確定而虛浮的因子所以相戀相愛,那麼虛擬世界裡面千人一面,因為言行舉止互動交談而相戀相愛,兩者相較,其實都是同樣的豪賭。

誰也沒比誰愚蠢,不是嗎?都是非輸即贏的賭博。

只是我的賭運,一直很差。不管是現實還是虛擬上,我的愛情總是摻滿了苦澀,少有甜蜜。

我的等待,這麼漫長。但是,我捨不得下線,總是一個人默默的打怪。因為打字很慢的銀焰,會在忙碌當中,突然丟一兩句關心的話過來。似乎整晚的寂寞就得到報償了。

他很努力了,我知道。剛創了公會,離開多時的紅荷又若無其事的回來,他的線上生活充滿了團練和處理公會事務,還要關心照顧紅荷。

另外,還要分心安撫我的任性和突來的大怒。

隨著紅荷上線的時間越來越長,我能分到的時間越來越少。我想,她是發覺了吧?有回等到半夜兩點,我問銀焰,「她還沒睡嗎?」

良久,銀焰回答我,「還沒。」

「那,我去睡了。」螢幕這頭,我沮喪到淚盈於睫。

「…婆,我今天還沒跟妳講到話。」

這句話引爆了我的怒氣,「我不是你婆!我只是…只是你的…你的婆是紅荷,不是我!不是我!」

「婆,不要生氣…這場打完,我就去找妳。妳等一下。」

「你在哪?」

「祖瑪,打護法。」

換我沈默了。我打過祖瑪神廟的,知道那裡的護法有多兇殘,可以說是神龍大陸最高等的怪,當中還夾有變態,一槌子可以搥去一半的血。打字很慢的他在兇險萬分的地方分心回我的密…

見我沈默,他又密我,「婆,你到荷花池等我。我等等就去。」

我在曠野裡遊蕩到四點,終於等到他了。望著傳奇蕭颯荒涼景象裡頭少有的明媚荷塘,心裡反而覺得更哀戚。

「我要下線了。」他像是抱歉又像是解釋,「但是下線前,我想跟妳說說話兒。」

說了五分鐘的話,他下線了。

這一夜,我分到了他五分鐘的時間。多麼珍貴的五分鐘。

慢吞吞的站起來,快要兩點了,我該回去工作。無精打采的晃進便利商店,想要買點東西回去…

傳奇終於要開放新地圖赤月谷了。打殭尸和蜈蚣已經打到膩翻的我,總算有新的地點可以去趴。

當然,我要有攻略本的,不要那種簡單到只有資料片的小包裝…最後一包,卻在我眼前硬生生的被拿走。

又是他。那個濃眉大眼,跟我搶過月卡的男生。

已經滿心沮喪了,連買個攻略包都不如意…他戒備的望著我,似乎我會跟他吵一架。

我哭了出來,哇的一聲哭出來,顧不得旁人的眼光,邊哭邊走出便利商店。

活在世界上,真沒有意思。我的要求這麼低,卻連玩個遊戲談個虛擬戀愛都這麼坎坷。我已經兩季沒有買新衣服了,還在還買電腦刷的信用卡循環利息。媽媽去跟大哥住,這個萬年付不完的老公寓,房貸也是我在繳的。

過得這麼窮這麼苦,老闆還不加薪。這世界還有天理存在嗎?

我一路哭一路走,卻被人拉了拉衣服。

我滿臉眼淚鼻涕兇狠的轉過來,那個玩傳奇的男生一臉不耐的將面紙一遞,「有什麼好哭的?我又沒買。只是拿起來看看而已…看到那蠢三姊妹就不想買了…哭什麼哭?」

「要你管!我高興哭不行嗎?哇~」狠狠地抽著面紙,用力擤鼻涕。

他扒了扒濃密的頭髮,「妳哭起來真醜,本來就不漂亮了…」

大怒的把面紙摔到他臉上,「哭給你看了嗎?又沒叫你追過來!」

「妳生氣比哭好看多了。」看我表情僵住了,他滿臉惡意的加了一句,「雖然相差也不太遠啦。」

如果可以,我真想拔出我的凝霜結果他。恨恨的轉頭要離開,他較祝我,「喂,妳不去買三姊妹的寫真集攻略本嗎?不買的話被買走,可沒人像我這麼好心出讓了。」

要待不買,他X的傳奇東西又這麼難買。為什麼我要為了一個小氣又可惡的笨男生放棄啊?

男生都是不可理喻的!

怒氣沖沖的經過他旁邊,一把搶走他拿在手上的面紙,努力的擦眼淚和鼻涕,衝進便利商店,將攻略包抽出來,往櫃台一摔,「小姐!我要買這個!」

櫃台小姐瑟縮的幫我結完帳,「…呃…我們剛進了兩張傳奇月卡…」

「通通給我!」我吼了起來,絕對不讓那笨男生買到任何一張。就算這個禮拜都吃泡麵我也認了!

等我結完帳,也在便利商店翻雜誌的臭男生,自言自語的說,「我在資訊展買齊了,買五張還送無線滑鼠喔,真是太划算了。玩傳奇沒有好滑鼠是不行的…」

…………

來人啊,大刀守衛伺候,把他流放到流放村關他三百個月!

嗚嗚嗚…如果可以的話…

傳奇是不禁PK的。所謂PK,就是當你使用全面攻擊模式的時候,可以砍其他人。殺死無辜的人會有PK值,名字會變成紅色的,需要一段時間才會白回來,如果殺了太多人,名字會鮮紅很久,守在村莊城市的大刀守衛會一刀劈了紅人。

被劈的紅人東西會掉光光,然後就被送到流放村罰站。

但是,有些白目會利用規則的漏洞,先殺了人以後躲在商店或曠野,等自己變白,被殺的人回來尋仇,他已經是白人了,復仇之後,白目身上幾乎不會放好東西,什麼也不噴,但是復仇者卻變成紅人。

所以殺人的白目喜歡變白以後,在大刀守衛附近晃來晃去,就是想騙人被殺。我就因為這樣被大刀守衛一刀送到流放村去。

罰站我不怕,但為了殺死一個不停殺人卻屢逃法網的超級大白目,將我送到流放村來,這種恥辱叫人怎麼忍受啊!那傢伙在鬧市亂殺人,還專殺新手撿骨為樂,為什麼不是他來流放村罰站,而是替天行道的我?

銀焰聽了我的哭訴,只是沈默了半晌,「…但是紅荷在我身邊。說真話,妳不應該這麼衝動…」

這話勾起我的怒火,馬上將他鎖密(讓他密不到我),對著公會頻道呼天搶地。

本來只是純發洩,沒想到居然引發了逃獄大行動。

公會最愛用隨機傳送卷亂飛的銀瞳拍胸脯保證一定能飛進流放村救我,公會其他瞬移練滿或沒練滿的法師也開始試著飛進流放村。

傳奇史上最大規模的劫獄(?)就這樣開始了。

隨機傳送卷顧名思義,就是當你按了隨機傳送卷之後,會隨機將你傳送到不固定的地點。說是不固定,其實還是有跡可循的。法師的「瞬間移動」也和隨機傳送卷的意思差不多,只是練滿技能和沒練滿成功機率不一樣而已。

(常常有法師擺出很帥的架式,但是尷尬的站在原地沒飛走…我知道的最高記錄是連飛五次,手還尷尬的伸向天空,留在原地,沒動。)

(沒動還不是最糗的。我看過法師的瞬移,只有兩步的距離。最後他放棄用飛的,開始勞動雙腿,背影實在有點落寞…)

於是,銀瞳背滿了兩萬多塊的傳卷和地牢逃脫卷,開始在蒙重附近亂飛,傳卷還沒用完,她已經成功的飛進流放村,很帥的把地牢逃脫卷給我,將我平安護送到沙巴克城等變白。

之後,法師們也先後到了流放村,他們身上的地逃和隨機…居然都賣給了流放村的紅人。大大的賺了一筆逃獄財。

(但是他們又沒告訴紅人該去哪兒避難,許多紅人又慘死在蒙重大刀守衛的刀下,很快的飛回流放村了…)

這次大規模逃獄又大規模回籠的行動,讓我體會到兩件事情。

第一、公會的確很溫暖。對我這個肉腳副會長真是關懷備置,真是太感動了。

第二、公會的奸商真多啊…

(我的第二點感想差點被公會成員圍毆而死。=.=)

至於銀焰…我知道他是和平主義者。他…做了選擇吧?

我第一次認真考慮分手的事情。

但是紅荷下線,銀焰邀我打怪的時候,我又覺得掙扎了。我只能分這麼一點剩餘的時間,大部分的時候我是孤獨的。傳奇的女戰很吃香,連自己打蜘蛛都能打出桃花來,只是不想沾惹而已。

我的戀愛運很賽,從來也沒有幸運過。前任男友死追活追,讓他感動了才點頭答應,但是追到手了以後,高興時找我出來親親抱抱,不高興的時候,連電話也不接,無消無息好幾天。

有男朋友跟沒男朋友好像差不多。重感冒請他來接我上學一次,讓他掛在嘴上念了四年,分手時還說是他太寵我了,我才這麼驕縱。

驕縱?先生,要驕縱也得你給我機會好嗎?

我不知道什麼是被寵愛的感覺。

銀焰是寵愛我的。打到好的裝備,他自己捨不得戴,直接給了我。公會的會員缺什麼書,只要他有的,不管市價多少,就這樣慷慨的給了會員。

「那是妳的人啊。」他總是蠻不在乎的說,天知道有多少男人連虛擬寶物都小氣萬分。

外人看起來不值錢的虛擬寶物,在虛擬世界裡是多少人關心的,這種價值觀不能用現實生活來比擬。

虛擬的網路遊戲,打怪打寶是生活的主要目的和重心。而人的真實個性就會展露無遺。

有人很慷慨,卻是一種炫耀式的慷慨。他送妳東西只是為了用上凌下的態度表現他的優越。很久很久以後,他會清楚的記得給過妳什麼,動不動就會提一下,順便展示他新的高等設備,把別人批評的一文不值。

銀焰送我東西,從來沒有記得過。我的打寶運很差,偶爾得到好一點的手鐲,歡天喜地的送他,銀焰笑笑的褪下很讚的死神手套,戴上我送的準加二鐵手環,珍惜的沒有拿下來。

「謝謝妳,真好。」他會很高興的說。

「看,你送我的特別震力手鐲,我都很寶貝的用喔。」我叫他看我的裝備。

「是我送的嗎?小東西不要放在心上。打到更好的再給妳。」

跟他一起,總是受他保護被他寵愛,他的朋友都不喜歡我,認為我是搶紅荷姐男人的壞女人,但是他不准別人在我面前胡說。

他對我好,我知道。我喜歡他慷慨而俠氣的個性,我喜歡和他在一起。但是…但是…

但是他為什麼不只屬於我一個人?

哇啊,我玩得好煩啊!或者說,我在傳奇過得好煩啊!我對練等漸漸的感到厭倦,更多的時候都掛網挖礦,悶悶的與殭尸為伍。

他的傳奇生活越來越充實,充滿了朋友、愛情、團練,去打我渴望卻自己去不了的高等怪物,帶著心愛的紅荷。

我卻悶悶的在挖礦,撿拾半個小時甚至幾分鐘的甜蜜,然後又是無盡的等待。

到底在做什麼呢?我?

等我發現老大也拿起鋤頭和我一起蹲著挖礦時,我覺得很納罕。

「老大,妳不約會跑來幹嘛?」

我不喜歡追她的那個鹵莽傢伙,覺得配不上老大。粗魯又衝動,動不動就跟人家起衝突,有他的團練的異常危險,會引一大堆怪來讓所有人魂飛魄散。有水不喝只會喊加加加,埋在一大堆怪裡哪個道士加得到?等趴了才嫌道士不盡責。

不知道是哪國的邏輯。不過看在他對老大瘋狂迷戀的份上,大家多少容忍他幾分罷了。

老大開心就好。畢竟我們都是傾慕老大的文章才來傳奇生根的。

「以後大概不用約會了。」她努力的揮舞鋤頭,輕描淡寫的說。

「欸?」

「我和他…見面了。」老大呵呵呵的笑了一陣子,「然後,他就不再打電話給我了。之前可是每天好幾通…原來我長得這麼不堪入目啊…嘿嘿嘿…」

我和她,一起沈默了。

「老大…」我見過老大,當然知道她不是美人…但是這世界上美人很多麼?大部分都是再平常也不過的了。老大可能低於平常的標準一點點,但是她的才華和個性應該可以彌補得過來吧?

起碼公會的人見過她的,對她還是很死忠。

「他長得很帥嗎?」我突然憤慨起來。

「…其實不。」老大坦承,「只是大家這麼要好,甜蜜的膩在一起這麼久,妳想想看,現實生活中任何人都沒有我們黏在一起的時間長。到了這種地步,外貌還有什麼重要的?只是…說是大家都會說,等見面以後就不一樣了…我得花點時間療養我受傷的自尊。」

喉頭像是梗了一塊大石頭,不知道是為了她,還是為了自己。我們把遊戲玩得太真、太投入,我們忘記這只是一個遊戲,對許多人來說只是虛無夢境,不過是個「遊戲」。

只是,愛情沒辦法當遊戲的。當你說愛一個人的時候,就只是說說而已?你不如不說吧。

我像是病了一場。突然對一切都興趣缺缺,我卡在二十七級好久好久,提不起興致練。我當然知道二十八級有很帥的半月劍法在等我,但是,戰士一個人的時候是廢職,沒有戰友,戰士什麼也不是。

錢難賺,礦難挖,要練毒粉販毒都拔不到毒蜘蛛牙齒。我練到這個等級還是只能打殭尸,但是天天挖礦我看殭尸的醜臉已經看到膩翻了。有新地圖又怎樣?赤月谷的蜘蛛大軍那麼強,戰士的魔防又低,我進去打像是在找死。

連談個虛擬戀愛都要跟別人分那麼一點點,我到底是在幹嘛?

漸漸的,我對傳奇不再那麼熱衷,常常掛在網上挖礦,回來如果趴了,也漠然的重登回來,繼續挖。

工作這麼枯燥,薪水這麼少。我在現實和虛擬都感到乏味,真的好死死算了。

在外面閒晃的時間增長了,把家用電話轉到手機上,老闆或工程師找我,才慢吞吞的走回去。

我還能去哪裡?去便利商店晃一圈,提瓶飲料去小公園坐著發呆。發完呆,繞去租書店看看有什麼新漫畫,然後到百視達看看有什麼好片子便宜賣了出來。

能夠運用的錢這麼少,我貧瘠的娛樂就這麼多。

閒晃的時間一多,和那個濃眉大眼的男生常常擦肩而過。有時在漫畫店或百視達尷尬的碰頭,不知道該怎麼辦。

說不認識,我在他面前哭也哭過了,吵也吵過了,還浪費了人家一包面紙。說認識,除了知道他也玩傳奇,我是什麼都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

打招呼奇怪,不打招呼,也很奇怪。

總是狼狽的互相點點頭,不大自在的繞去其他的地方,有時瞄一眼他買的片子或租的漫畫,又幾乎都是我看過或想看的。

有幾次我想拍拍他的肩膀,跟他說:「喂,我們看的漫畫和VCD差不多,為了省錢起見,一人出一半如何?大家交換看。」

這樣不是很詭異嗎?我們是陌生人。

但是這個陌生人管得很寬,我懷疑他住海邊。

因為太悶了,我又恢復了抽煙的惡習。一口口的白煙讓我的鬱悶有個出口,在公園發呆的時候,抽煙最好了。

正神遊物外,他的聲音害我差點跳起來,「妳知不知道,女生抽煙很醜?」

我一面安撫著工作過度的心臟,一面抬頭看他。是啦,一八幾的身高很值得驕傲啦,這樣站著居高臨下的確很有優越感是吧?但是也別把我的心臟嚇出病來。

「要你管。」我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大剌剌的抽了一口給他看,抽得太猛,害我嗆得咳個不停。

「抽空煙就抽空煙,跟人家裝什麼頹廢!」他的聲音還真大啊,「不怕得肺癌,也該考慮將來生不出來!」

「生不出來也不是跟你生,怕什麼?」話一衝出口,我的臉頰馬上熱辣辣的紅起來,恨不得咬掉惹禍的舌頭。

他他他、他居然很沒禮貌的大笑起來!

「要跟我生?可以啊,妳先把煙戒掉再說。不會抽煙還裝酷,浪費煙也浪費錢。」

「你管得很寬喔。」我氣得發抖,到處張望有什麼東西可以砸的,除了手上的漫畫…但是我真的要拿心愛的「烙印勇士」去砸這個王八蛋嗎?

「我老家是在七股,是海邊沒錯啊…欸!原來在妳這邊!」他一把搶去我心愛的漫畫叫了起來,「妳到底要租多久啊?!我想重看一遍居然沒書!整套搬走,妳太狠了吧?」

「我付錢了!」趕緊搶回來,「我跟老闆續租一個禮拜喔,你別想綁架走!」

他扒扒濃密的頭髮,「欸,打個商量嘛。妳整套搬就算了,我二十三、二十四集都還沒看欸,借我看一下…不然我坐在這裡看?拜託啦,窮人沒錢買,不然我也買一套回家早晚三柱香…」

「窮人」這兩個字讓我動了憐憫之心,哎,我就是太好心了…

「你會被我的煙薰到。」把書往他面前一送。

「就算當煙燻鮭魚我也…二十二也借我啦,讓我前情提要一下…」

沒好氣的把書扔給他,繼續抽煙跟發呆。

他看得很快,不到兩個小時就看完了。戀戀不捨的把書還我,「欸,女戰,還妳吧。」

我差點從石椅上跌下來,「…你、你怎麼知道?!你是哪個伺服器的?不對,你一定是龍鱗的!你盜我帳號是吧?!可惡,我沒有用外掛啊!怎麼會有木馬程式…」

「妳是龍鱗的?」他訝異了,嘿嘿的笑起來,「妳真好拐,隨便拐就拐出妳的職業和伺服器。」

對啊,他憑空怎麼盜我帳號?「你你你,你怎麼知道我玩女戰?!」

「個性啊。」他好整以暇,「這麼衝動易怒又愛逞強的個性,除了練戰士妳還能幹嘛?」

…可惡啊!我被瞧得很扁很扁了!

「你是哪個伺服器的?!什麼職業?名字呢?」為了這個死王八蛋,我決定去拿煉獄那把大斧頭了。

劈人的時候比較好用!

「我才不告訴妳呢。」他笑得真可惡啊,「我滿可憐妳隊友的,是不是不聽話就挨煉獄啊?」

…我要宰了他!一定要宰了他!

「你就這樣回報我借你漫畫的恩情!」

「我才不是白看漫畫的人。」他的笑容這樣燦爛,看在我眼裡卻霹靂無敵可惡,他拿出一套卡片,「妳沒買重生特典包啊?那妳的井中月怎麼辦?妳別告訴我,妳好野到那種地步,花了一百多萬傳幣買好了井中月。」打量了我一下,「我看妳也不像是那麼會賺錢的人。」

這真是侮辱啊!正想把卡片丟還給他,發現是套卡,也就是說,他蒐集齊全了六張卡片,可以跟傳奇兌換三種兵器之一:井中月(戰士)、銀蛇(道士)或魔杖(法師),是許多人做夢都想要的武器,價值兩三百萬傳幣。

傳奇錢難賺,相信我。

蒐集不容易,他不知道買了多少沒用的重生包才蒐集到。

「你要給我?」該不會有什麼陷阱吧?

「嗯啊。」他滿不在乎的,「我不是白看漫畫的人,再說,我已經有了比這三種兵器更好的了,就給你吧,算我日行一善。」

「無極棍?命運之刃?還是骨玉權杖?」都是傳幣五百萬起跳的高檔貨欸。

「沒有那麼高檔啦,但是也不告訴妳。告訴妳…妳就知道我的職業了。我怕妳呢,挨女戰士的斧頭可是很可怕的。」他一陣大笑,然後邁著大走了。

氣得要命,握著套卡發抖,我要有骨氣一點,應該把套卡摔進垃圾桶…

我沒骨氣。為了井中月,我他X的沒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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