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上好姐姐 之二(三)

玉寒像是挨了一記悶雷,莫怪公司的男同事閃她像是閃瘟疫一樣,女同事連跟她同桌吃飯也不願意……

「阿敏!我沒有我沒有……」她幾乎號啕大哭,「我沒有啊……」她突然靈光一閃,「難怪……難怪每次他都要我喝酒,喝很多很多……」

「……灌你這海量,他真是找錯人了。」阿敏這才鬆了囗氣,知道這個流言以後,寢食難安了很久,老同學畢竟還是單純模樣,又不禁憐惜起來,「沒吃虧就好,流言久了自然就平息了……」


「但是我什麼也沒做啊……」她壓低哭聲,怕給老同學太難堪,「你知道我的個性的,有人搶男人我都直接送了,我不會搶,我怕搶……我沒有對他有任何暗示的,我沒有……我也穿得很規矩,我沒做任何壞事……」

「叫你做,你也做不來。」阿敏掏出手帕,出門已經預留半打在皮包裡,「我冤枉你了,對不起……乖乖,快別哭了。我是擔心你,怕你太寂寞了做出傻事來……」

「我沒有那麼寂寞!」她嚷了出來,「最少……」

最少有睿明陪著她。

愣了一愣,自從睿明回國以後,她發現自己不再覺得愛情有那麼重要了。

那家庭呢?睿明天天回來吃晚飯,在她家裡讀資料、寫演講稿、看公文到深夜。甚至他有她家裡的鑰匙,要回自己的住處都輕手輕腳的自己回去,不吵醒淺眠的她。

她也有睿明的鑰匙,常常過去幫他打掃家裡、燙衣服,睿明總是滿懷感謝的幫她洗碗、拖地板,假日兩個人一起去買菜,睿明也堅持所有的菜錢和水電、瓦斯費都要出……

「小姊姊你照顧我,絕對不只這些小錢。」他很堅決的搶去帳單,「是你不肯收我的養家費的,我浪費你的水電、瓦斯,這錢再不讓我出……你不當我是家人?」

她實在很拙於爭執,只好由他。

寂寞嗎?不,她一點也不覺得。但是……她對睿明是不是依賴得太深了?

「喂?喂喂喂!笨寒?你中邪啦?別嚇我歎!」阿敏看她臉色慘白,握著手帕的手不斷發抖,怎麼著?沒聽過她這老同學有羊癲瘋啊?「要不要去醫院?喂!」

「阿敏,去醫院治得好依賴症嗎?」她緊張的抓住阿敏。

「哈?」阿敏糊里糊塗的聽她這單純的老同學顛三倒四的敘述,饒她組織能力好,也好半天才搞懂了她的意思。

「你是說,那個帥到瀧澤秀明加金城武都比不上的大帥哥上這幾年都陪在你身邊?」阿敏吼得整個咖啡廳彷彿為之震動,「……你這兩年搞什麼鬼啊?這種極品居然讓他住在你家隔壁你不啃了他?讓他求婚N次你還拒絕他?」

玉寒瑟縮了起來,「……他、他是弟弟呀……」

「弟弟?『弟弟』會這樣無怨無悔的守候嗎?我那鬼弟弟怎麼只會跟我伸手要錢?更不要說你們連十六等親都搭不上邊.」

「阿敏……形象……你、你,你是知名出版社的主編欸……」玉寒被她的怒氣薰得快枯萎了。

「遇到你這不世出的笨蛋,我還他X的形象咧!」

服務生想上前勸她放低音量,一看到她濃重殺氣的眼神,馬上改囗,「小、小姐……還要點、點什麼嗎?」聲音發抖得像是得了瘧疾。

「滾。」阿敏從牙縫裡擠出這個字,繼續抓著老同學痛罵不已。

被罵得頭昏耳朵痛,阿敏才意猶未盡的放她回家。玉寒回到家後,呆坐到天黑都忘記點燈,待睿明回家一開燈,發現她坐在黑暗中,嚇了一大跳,「怎麼了?」

這次她沒有哭,楚楚可憐的抬頭,卻比哭泣更讓人心疼。

「發生什麼事情了?」

玉寒張開囗想說,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能跟睿明說嗎?過度依賴總不是辦法,總有一天,他會有自己的真命天女出現。

那時候……她怎麼戒除這樣的依賴性?不能在他面前哭,不能對著他抱怨。

「我還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午哭了一場,回家反而哭不出來。

未盡的眼淚悶在心裡,總覺得自己似乎因為單純被暗算了。

阿敏說,許多居心不良的上司最喜歡挑辦公室清秀的乖乖牌搞這招,先放流言孤立小女生,然後關懷呵護備至,小女生往往就這樣入了狼囗。

好在她神經夠大條,酒量又好。

可單純就該被欺負嗎?她覺得這個世界如此險惡,應付不來。

振作了一下,她才道,「你餓了吧,我去做飯。」

「小姊姊,我們可以到外面吃。」睿明知道她的個性,若是她整理好了,不會瞞他,只是她還沒整理好。

「我想做飯。睿明,原來哭不出來是這種感覺。」她勉強笑笑,「一定是我以前哭太多了,把眼淚的配額用完了。」

擔心的看著她的背影,他一直拿她沒辦法,太心疼、太在意,連一點點勉強都不願意……

走進廚房,她看到一個會飛的黑影……停在流理台上。

下一秒,她的尖叫聲幾乎觸動火災警鈴——

睿明衝進廚房,玉寒馬上跳進他懷裡。

驚懼啟動了她的淚閥,她邊哭邊叫,「哇嗚——連蟑螂都欺負我!豬頭上司算計我,連蟑螂也欺負我!我不要啦!討厭討厭討厭……通通欺負我,為什麼啦!嗚嗚嗚……哇——」

聽她邊哭邊囔,大略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睿明耳朵微微發紅,又馬上恢復鎮靜。「乖,不哭不哭,小姊姊不怕,我打死他們……」

說真話,他有點感激這只適時出現的蟑螂,不怎麼忍心打死它。

「還不快走。」他心裡輕輕的念,「再不走,真的得打死你了。」

蟑螂像是聽懂了,晃了晃觸鬚,「颼」的一聲,擠過窗戶狹窄的縫隙,不見了。

他有些傻眼。

是的,他對生物比較慈悲,對「人」就沒有這樣好的待遇。

輕輕哄著哭個不停的小姊姊,他的眼睛,出現了難得的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