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咒師 第七部 第二章(二)

「小姐,你還好吧?」醫生關懷的看著她。

「…還好,只是胃有點不舒服。」麒麟異常客氣的告辭了。

吸血族的「人類牧場」,到底在哪?


如果,吸血族豢養育種「養殖人類」已久,可能比人類還早獲得基因的祕密,而他們根本沒有人類的倫理道德觀念…

彌賽亞!

他們想要「養殖」出彌賽亞?

但並不是純血人類就是彌賽亞…雖然經過基因科學的操弄,的確可以培養出最純種的人類。

麒麟的心中,湧出無法遏止的怒火。

你們…你們這些該死的移民!這樣對待我的眷族,居然這樣扭曲惡待我的眷族!

「等我找到你們…」她咬牙切齒的說,「我非從你們的脊髓榨出汁來不可…這是什麼時候了!末日將臨,你們這群該死的吸血蛭還來添亂!我非把你們滅個乾乾淨淨不可!」

「…主子,小聲點,這裡是機場啊…」

麒麟正在翻天覆地尋找吸血族的大總部而徒勞無功時,明峰卻意外的得到線索。

這時候的他,還一無所知。他原本照麒麟的指令,去非洲巡邏修復地維,卻在東非發現了一個偏遠地區的「先知」。

這個內亂不斷,貧窮落後的國度,幾乎沒有交通可言。大部分的時候他不想引起注目和疑惑,都得搭乘長途到令人崩潰的破舊公車,有些地方得等到深夜,召喚英俊來加班才可以飛抵。

他們適逢難得的雨季,所有的馬路都成了爛泥巴,每走一步就得費力把腿從爛泥中拔出來。等他們發現人煙時,不禁感激涕零。最大的希望不是有乾淨的床鋪,而是有個地方可以換件衣服,把泥巴從腿上刮下來。

這群蒙著頭巾,像是阿拉伯人的土著,看到他們就四下逃散。他們狼狽的走入一戶人家,這家人居然跳窗跑掉了。

…若說他們是回教徒,不至於男人也要蒙面吧?

他和英俊相視一眼,默默的從行李裡掏出衣物來換,抹掉小腿和腳上的泥巴。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很老很老的老人家,痀廔的走進來,盯著他們不放,然後五體投地的趴了下來。

讓他們驚訝的是,他居然說著標準英語!

「大神,偉大的大神!」他哀求著,「請吃了我的血肉,就此離開吧。我們只想安安靜靜的活下去…你們不會少我們幾個奴隸的…」

「…什麼大神?」明峰的眼睛都直了。

不斷用額頭敲著地板的老人,疑惑的抬起頭。明峰看到他的眼睛,不禁打了個冷戰。

若在漫畫中,這樣的眼睛當然漂亮,甚至是少女漫畫的標準規格。但在現實中看到這樣水汪汪,瞳孔大到非比尋常的眼睛,還是會打從心底冷上來。

「你!」老人一骨碌的爬起來,死死的扣住明峰的手腕,「你沒去魂魄?你不是彌賽亞嗎?你怎麼來到這裡的?」

「你想幹什麼?」英俊大怒,明峰卻舉手制止她。

這個老人沒有惡意。他很恐懼,使他言行有些失常。但他並沒有任何惡意。

英俊自從有了性別,結婚生子之後,妖力一日千里,完成全了完全體。這樣一個妖力高深的姑獲妖鳥像是個會走路的殺人兵器,他必須比英俊冷靜才行。

「老人家,」他安撫著驚慌失措的老人,「我們只是路過的旅人。你在害怕什麼?什麼是大神?」

老人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很久很久。「…你是什麼?」

雖然摸不著頭緒,明峰還是本能的回答,「我是人。」

「人?人類?」老人喃喃著,拉低他的頭巾,「你們是怎麼來的?沒有路!根本沒有路可以上來!」

這個落後貧窮的村莊在一個群山環繞的台地,的確連個勉強算是路的野徑都沒有。但有個地維的結在這附近,若不是英俊載著明峰飛上來,還真的不知道怎麼靠近。

但明峰並沒有想太多,他以為是路徑隱藏在他沒注意的地方,只有當地人才知道。

「我是人類,」他指了指英俊,「我的妹妹卻不是。我們是飛上來的。」

老人死死的看了英俊幾眼,又看看明峰。他喃喃的道歉,抹去額上的血跡。「…讓客人見笑了,但我們村子不歡迎外人。也請…別告訴別人我們村子的存在。你們可以過夜,但天亮就請你們離開。」

明峰躊躇了一會兒,「…老人家,雖然冒昧,但可否告訴我,你們在害怕什麼?」

他不答話,只是擺擺手。「客人,天亮即行吧。問這些做什麼?若有什麼需要,喊我一聲就是。」他猶豫片刻,「就叫我先知吧。村子的人都這麼叫我。」

雖然疑惑,但明峰沒有繼續追問。他已非當年的少年,知道了許多人間的不得已。這些年東奔西跑,和許多人接觸,越發圓熟。他深深相信,最好的相處之道乃是互相尊重。

他尊重先知的緘默。

先知倒是相當善待他們,遣人送了熱水和食物過來。送食物來的女子不慎鬆了頭巾,雖是驚鴻一瞥,倒是讓明峰為之一愣。在這種荒村,女子卻如此美麗,但這種美麗有種奇怪的地方…

超乎比例的大眼睛和挺直的鼻子,潤紅的像是假的美麗嘴唇。一種奇異的不舒服湧了上來,女子也慌張的壓住頭巾,倉皇逃出。

難道是容貌有異所以使他們與世隔絕?有可能。他見過許多奇怪的人種,默默的生存在世界的個個角落,不為人知。這並不是最奇怪的一族。

很快的,他忘了這些疑問,痛快的洗了個熱水澡,換上乾淨的衣服。在泥淖中跋涉整天尋找地維的入口,再也沒有比一身乾爽更舒適的了。

吃過簡單的晚餐,英俊回家了。他獨自在小屋中,窗外依舊淅瀝瀝,無盡的雨。

聽著聽著,他取出古箏,調了調弦,和著雨聲,開始彈了起來。

他對樂理其實沒有太深刻的研究。但音樂這種東西,靠天分居多。而他又是因為羅紗學琴,琴聲裡天生帶著三分多情,一半靠著羅紗的指導,一半靠著這些年的歷練,他的琴被麒麟笑有爵士風,和嚴謹的古琴彈奏相差甚遠。

這樣散漫隨性的琴聲,悠揚在雨聲不盡的荒村。惶惑不安的村人紛紛抬頭凝望,朝著琴聲的方向。

像是安撫,像是擁抱。像是最美好的一切。春天的風,秋天的碧空。所有的傷痛都被撫平,所有的眼淚都被洗滌。

低低的飲泣聲此起彼落,卻被雨聲沖刷得乾乾淨淨。

第二天,明峰就告辭了。意外的,雨居然停了。

他呼喚英俊,而英俊從天而降,一頭蛇髮還來不及變化。村人卻非常鎮靜,似乎司空見慣,讓他的疑惑又添了一層。

不過他還是禮貌的沒有多問。「若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請不要客氣。」他艱難的翻譯成英文,「受人點滴之恩,當湧泉以報。」

雖然他將中國成語翻譯得荒腔走板,但先知還是聽懂了,笑開了一臉皺紋。「好心的客人,我們已經收到你的回禮。」

啊?他摸不著頭緒。待要走,他又有些躊躇。掏了掏口袋,發現只有英俊幫他準備的小藍碎花OK繃。

搔了搔頭,他用針筆在小小的OK繃上畫符。這是他走訪雲南的時候,一個老道士教給他的信符。

「先知,這個你拿著。」他遞過去,「若有事情需要我幫忙,就扯開來貼在傷口上。這樣我就知道你找我了,我會盡快趕來。」

雖然是如此可笑的符,先知還是慎重的收了下來。

他揮手告別,尋找到地維,安定了地維周遭的力流。很快的,他就忘記了這個插曲。畢竟比這更奇怪的多得是,尤其又是這樣異變不斷的時刻。

但兩個禮拜後,信符卻意外的啟動了。他的左眼瞬間火紅,透過信符的傳像,除了血和屍體,他什麼也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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