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吹拂過的所在(九)

當珍妮出現在宴客廳時,全體賓客安靜了幾秒鐘。

她實在穿得太大膽…就算是妓女也沒有這麼大膽。但她若無其事的走到伯瓦爾公爵之前,在寇爾致意時,屈膝為禮。

伯瓦爾公爵目不轉睛,甚至忘記回禮。好一會兒回過神,「…妳寫過這件衣服,這是個舞孃的衣服。」

「正是。」她恭敬的回答,「請容我獻舞。」

「我很榮幸。」公爵拉著她的手親吻,卻比禮節還長好幾秒。


她微微笑,跟樂隊點點頭。她在之前就先打點好了。這是首輕快的德萊尼舞曲,她踩著鼓點,開始如蛇般靈活的起舞。

在場的人都屏住呼吸注視著她雪白而靈活的腰肢,像是陷入最綺麗妖豔的夢境。她的手、她的眼、她的雪白,都透露出迷魅的訊息,不分男女都為之若狂。

尤其是向來冷靜睿智的公爵大人。

一曲終了,她滿臉是汗的低伏在公爵面前,伯瓦爾親手攙起她,眼神狂熱。

「這是我的主人,寇爾.柏林要我獻給公爵大人的。」她清晰的說。

公爵變色,「…我記得妳是自由人。」

「在愛情的國度則不是。」她平靜的說。

他半晌沒有說話,突然伸出手攫住珍妮的肩膀,指甲幾乎陷入肉裡。有一瞬間,珍妮似乎看到暴君的容顏,異常狂怒。

但也只有一瞬間,暴君就脫離而去。

她呼吸不勻,望著公爵大人。他已經恢復鎮靜,有些抱歉的鬆開手,「的確,在愛情的國度,我們都是謙卑的奴僕。」

珍妮暗暗的鬆口氣。公爵是個紳士。她若不找個主子,未來一定有麻煩。她既然公開承認,公爵礙於面子,也不敢有什麼動作。

應該平安的熬過這一局。

蕭索的笑了笑。但她激怒了master。恐怕將來會有百倍於此的羞辱。她侍奉了一個暴躁而邪惡的主人。

幸好滿臉是汗,所以不會有人注意到她在哭。

***

之後公爵不再頻頻邀請,寇爾則是心滿意足。

至於珍妮,如常的過著她的日子。

但未久,黑暗神廟的軍隊和伊立丹勢力爆發嚴重的衝突。對於撒塔斯的求援,暴風城無法致之不理,寇爾身為戰略部司令,不得不前往黑暗神廟協同作戰。

「我懷疑伯瓦爾將我調開。」他抱怨。

珍妮整了整他的衣領,「公爵大人公私分明。」

「不是那麼分明。」他沒好氣,「他若邀請妳,妳可不要赴宴!」

「知道了。」她淡淡的回答,「你已經抱了我一整夜了,現在不要黏著。快去吧。大軍都在等你了。」

「我要把妳打包帶走。」他鬧脾氣。

「…偶爾你也符合自己的身分。」珍妮推著他,「你在外面多麼圓滑世故,為什麼回到家就退到幼兒的程度?盡盡職責吧,有個長官的樣子!」

他心不甘情不願的上馬,臨上馬還硬給珍妮一個深吻,這才驅策而去。

「…主人很愛妳,珍妮小姐。」向來不喜歡她的管家說。

「他只是被某種力量控制了。」珍妮蕭索的抱著雙臂,「不是愛我。放心,他早晚會醒的。」

突然覺得好累。她覺得,累得雙臂都抬不起來。

「都是虛幻的。」她喃喃自語,筆直的走回房間,伏案開始繼續寫。

***

這次,寇爾的信源源不絕,但他是戰士,也不用想他的信可以寫得多好…珍妮看著笑起來,或許讓他寫戰略報告還好一點。

但戰略報告有事務官潤飾,家書大約就沒有了。

她回信第一句話通常是,「你錯字真的太多了。」

笑著笑著,苦澀就會滲入心中。然後會呆呆的抽很久的煙,望著天空。她早晚會離開,所謂黃粱一夢。

大大的呼出一口煙,不要想太多,不要放入情感。這些都是假的、假的。

但前線傳來寇爾垂危的消息,她卻失手打破了酒杯。紅酒像是血液般,在地板上蜿蜒。

老管家哀痛欲絕,嚷著要去前線看護,被其他僕人拉住。

腐敗的氣味席捲,迎面而來。珍妮回望,死亡之風吹捲,帶著熟悉的冷笑。

「怎麼可能無人可以醫治?」老管家大喊大叫,「前線可是有最好的醫生哪!」

Master。

她站起來,沒有察覺自己讓碎片劃傷了手,「你不用擔心…」她急急的往外走,「我去,我這就去。」

「妳?」老管家懷疑的看著她,淚眼模糊。「女人不能上戰場!」

對,從事過娼妓的女人不能上戰場。她知道老管家已經留情。

「我可以,我有我的辦法。」她喃喃著,翻身上馬,急急往暴風要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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