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侵六屯區的北蠻子,悄然無聲的,再也沒有回去過。
在熱烈得宛如嘉年華的打草谷期,幾支小部隊消失並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直到在這個地區填了上百騎和數百漢人奴隸後,才開始覺得有些不對。
連那些帶路的漢人馬賊都不見了。
分配到幽州六屯區的部落叫做也該,是個約兩百帳的小部落。一百多騎的精壯再無蹤跡,是很大的損失。
但他們深入打探的探子,也都一去不回頭。
這個北蠻子小部落終於開始不安了。難道動作遲緩龐大的燕朝大軍,開始認真了嗎?但燕朝大軍應該在安北和幾個大部落的聯軍對峙才對。
最後長老們決定化整為零,從燕朝幽州防區的縫隙溜過,再集結三百騎好好教訓一下不知死活的南人。
但諸屯和村寨都緊閉,田裡的莊稼沒帶奴隸來也割不走,耀武揚威了半天,不要說失蹤的族中勇士,連個人都找不到。
滿腔怒氣的也該勇士們,奔馳到賢良屯時,眼睛一亮。沒想到這個塞滿女人的屯城,居然屯門大開,擺設拒馬,兩翼稀稀落落的四五十騎,通通都是女人。
也該勇士們縱聲大笑,興奮莫名。南朝女人啊!細皮白肉的女人啊!滿滿的,滿滿的通通都是啊!
發現不是南人令人棘手的大軍,這些打草谷的勇士,非常熟練的上前套索,憑藉馬力將拒馬拖開,兩翼的女騎大概是嚇傻了,一動也沒動。
女人?嗤!就乖乖的成為奴隸,乖乖暖床,在身下輾轉呻吟吧。以為騎馬就可以成為勇士,拿起戈矛就拿殺敵麼?
這些也該勇士看到拒馬後列隊整齊的長槍女兵,更逗引了殘酷的心思。他們列隊如錐,要一口氣衝垮這些女人結成的戰陣。
五百步…四百五十步…三百五十步。宛如錐形的三百騎兵發出如雷的馬蹄聲,壓迫得心臟都隨之如鼓擂,高大的馬和可怕的速度,不是親臨其境,不能體會那種宛如卡車正面衝擊的壓力。
往往一個衝擊未至,心理素質差一點的就會潰逃了。
這些女兵臉孔蒼白,但一步也沒退,只是斜斜的平舉長槍。
「坐~」一聲悠揚嘹亮的高喊,前排的長槍兵都蹲下了。
「試射~」又是一聲嘹亮,一發箭斜斜的插在馬兵未至的沙地上。
兩百步。
「拋~」嘹亮的嗓子帶著遠古秦腔的餘韻,隨著試射者的角度,長槍兵之後的弩兵,第一次拋射,呈現一個錐狀覆蓋範圍。五六騎中了要害倒地,但其他騎還是氣勢驚人的衝過來。
「平~」弩兵拋下無箭的弩,換了一把,筆直平射,又有五六騎倒下,但對這支騎兵來說,還是可以容忍的戰損,並沒有動到根骨。
但這些弩雖然射得很遠,覆蓋面積不小,卻是強弩之末,被沒辦法造成太大的傷害。對這些皮粗肉厚的北蠻騎兵,連盾都懶得舉。入肉不深,頂多是皮肉傷,還有人笑是毛毛雨。
百步內,女兵潰敗了,嘩然讓出中路…露出後面的大坑。
最前列的騎兵想要止步,卻被後面的騎兵撞得人仰馬翻,不是被踩成肉泥,就是被擠入大坑。
李瑞笑了。
她的小隊長吹起悶悶的牛角,發出嗚嗚若泣的哀鳴。李瑞舉起槍,槍尖讓陽光鍍得一閃。
「殺!」
極力的將自己縮在馬背上,靠著身穿重甲的昂然巨馬,四十騎從混亂成一團的也該騎兵的薄弱處切割過去,刺抹拖挑,在這些北蠻強盜的身上製造傷口。
「殺!殺殺!」長槍兵三五成群,瞳孔帶著強烈的殺氣,數人如同一人般,攢刺要害,漠視所有加身的刀府劍戟。刺入、拔出,鮮血染紅了白槍尖,讓這群不戴盔的哀軍噴濺了一身豔紅。
原本,原本這些女人的願望都很卑微。穿著大紅嫁裳,嫁給某個漢子,操持家務,生兒育女。操心完兒女,操心兒孫。
原本是該這樣的一生。
而不是額勒白帛,白衣素甲,宛如舉喪的殺人。
一個女兵被彎刀砍倒,幾乎肚破腸流,她彎腰拄槍,吐出鮮血。痛,當然痛。
但是昨晚,將她們聚集起來的少年駐屯官說,「諸君,烈女祠見!」
是呀…我們終究都會在烈女祠再相遇。
血的顏色在她眼前模糊了。
呵呵,教官。妳瞧,我像不像穿了嫁裳?大紅嫁裳…
她奮起,撲向一個北蠻子,怒吼著,「諸君,烈女祠見!」一口咬住北蠻子的脖子,到死都沒有鬆開,活活咬死了那個北蠻子。
「烈女祠見!烈女祠見!諸君,烈女祠見!」哀軍的怒吼一波過一波,幾乎要上達天聽。
這些縱橫肆虐的北蠻子勇士怕了。他們頭暈目眩,腹痛如絞,隨著戰事的持續,站著就開始拉稀、腿軟,舉起刀劍越來越吃力,戰馬也紛紛軟蹄不起。
這些女人…是魔鬼、魔鬼!
這一役,也該三百騎只逃脫了十幾騎,但是沿途都有人嘔吐、拉肚子、虛弱,有的馬倒地不起。最後只有五騎逃回也該。
也該所有的青壯幾乎都損失光了,也該因此被其他部族併吞,從此不再有也該部落。
哀軍的名聲,初試啼音,異常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