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這偏遠廢棄山村住了一個月才離開。這段時間,瀲灩終於知道這法寶叫做電視機,並且從中學習到兩種頗有關連的語言系統。
但鄭劾的語言和文字就學得非常差勁,比起那些無聊的說話劇,他反而對供應這法寶的能源有興趣多了。等他發現這個沒辦法縮小的法寶居然是靠條細細的線,從牆壁汲取電能,更引起他的好奇。
這個求知慾旺盛(?)的少年,拿叉子去戳插座。
結果可想而知,若不是他有稀薄的法力防身,大約當場就電死了。即使逃過一劫,他還是短暫的心跳停止,也差點沒氣。嚇壞的瀲灩趕緊施以推拿急救,這才搶救下他一條小命。
幸好當初跟隨大哥的時候,雜學頗多,不然堂堂憲章宮監院,居然死於電擊,傳出去鐵定會笑掉所有人的大牙。
「…好厲害。」他醒來第一句話就這個,還從嘴裡冒出一蓬淡淡的青煙。
瀲灩扁眼看他,「…你怎麼沒讓雷訣電死,還可以修道幾千年?」
「喔,我的確挨過幾記雷訣,」他心不在焉的回答,一骨碌的爬起來,他嘖嘖稱奇的觀察插座,「從何想來!靈力這麼稀薄的所在,居然有這股源源不絕的電能…啊呀,瞧瞧這構造…」他拆掉插座的外殼,開始細心研究,「這是理性機械派的煉器啊!妙,妙不可言!」
「別擋了我看電視。」瀲灩不耐煩的將他推開。
不耐煩學習語言,鄭劾卻興致勃勃的研究這個差點讓他沒命的電能,不但拆了牆壁,還循著找到外面的電線桿去。
源頭大約是個非常強力的巨大發能體,不知道是多強的法寶啊…鄭劾不禁驚嘆。就用這樣細細的銅線包著奇怪的皮傳到這兒來,那股強勁的電能一路瘋狂的浪費,傳到如此末端還可以開啟諸樣科技法寶,太不簡單了。
他站在電線桿上,試著驅動瀲灩做給他的樹皮符,借助外溢的電能,居然一口氣轟掉三棵大樹。
這時候,他才真正的安心下來。落到這種跟凡人無異的窘境,失去力量的防護,他一直非常惶恐。就像是身無寸縷的面對人群。這個該死的地方靈氣薄弱到這種地步,簡直無從借起,總不能要發個符都得先燒把火借火烈吧?
現在有了這股電能,稍稍彌補靈氣不足的問題,遇到爭鬥,也比較有把握全身而退。
但是他的符籙學得實在是…他又不想去求那妖女教他。
想了一會兒,他嘗試著借電能使雷訣。這是他幼年第一個學會的攻擊法術,記憶最深,也最有把握。
但他忘記了,那時的他是天才兒童,又有靈丹妙藥奠基,還有父母左右護法。現在他可是什麼都沒有。
手印打到一半,他那稀薄的法力就耗得差不多了,連護身的法力都磨得乾乾淨淨,聚集起來的電能毫不客氣的席捲…隱約纏繞,宛如銀蛇般奔騰而來…
只覺得後腰一疼,他被踹出三尺之外,轟的一聲,未成形的雷訣在地上砸了個大洞。
被雷訣波及的瀲灩,灰頭土臉的看他,頭髮捲曲,空氣中充滿燒焦的味道。
「…你啊!…」瀲灩想罵,看到他一頭捲曲的爆炸頭,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驚魂甫定的鄭劾想了想,也覺得自己過分魯莽,苦笑起來。聽瀲灩笑得這麼歡,他也被感染的笑起來。
驟逢巨變到現在,他們這才第一回開懷暢笑。
「妳把我的腰踹淤血了。」他環著瀲灩的肩膀,吃力的站起來。
「總比天靈蓋通風好多了。」瀲灩頂了他一句,扶著他走回屋子。「我們一起研究符籙吧,」她語氣溫和多了,想明白鄭劾的舉止,瀲灩心平氣和下來,「我一點法力都沒有,還是得都靠你周全了。」
鄭劾是標準的吃軟不吃硬,瀲灩姿態一放低,他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不不,是我該跟妳學,能者為師嘛。」
瀲灩微微一笑,並不答話。她當了數千年的師傅,怎樣頑劣的徒兒沒見過?要不是她深知因材施教的精髓,她那幫子門人徒弟才不會這麼死心塌地,鞠躬盡瘁。
只是,這是權宜。她可一點都不想收這個監院徒弟。將來能脫困,最好大家老死不相往來,省麻煩。
不過她不知道,之後鄭劾嘴裡從不承認,也沒拜過師,天天跟她吵鬧鬥嘴,但這個守戒守成本能的憲章宮監院,不但不容有人辱及瀲灩,甚至澤被鵟門,成了鵟門不記名的弟子。
這已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