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世紀初,魔獸世界。
一個叫做「墨餘君」的人類男術士正在大河之心釣魚。為了釣那隻該死的龜座騎,他已經耐心的釣了十天的魚了。
什麼情人節任務他都無心去做…應該說,情人節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坐在螢幕前的,是個「型男」。最少他的同學朋友都這樣講。但他心底很明白,所謂型男,就是五官平凡,但略有氣質,穿著打扮還算得體的人罷了。他今年大三,身高超過一百八,是動漫社的社長,因為修長卻不顯瘦弱,常是社裡腐女們最熱衷配對的對象。
為什麼加入動漫社他也很納悶,其實他比起動畫漫畫,說不定還更熱衷寫程式和打電動。常有人崇拜的說他是大神級人物,寫得一手好字,能作曲唱歌,雖然他只在迎新會唱過一次…立刻造成絕大轟動。他本科的程式更是厲害,大二就被國內的知名大公司內定走了。
而且他電動打得很好,是神手級人物。
但他覺得這些都沒什麼。老天爺賞滿漢全席…他老想到這一句。就像他許多ACG的梗和台詞都無師自通,根本沒看過那些動漫畫。
就是知道了、懂了,無須解釋,而且用得很流利。
他覺得會進動漫社是因為一種熟悉的氛圍…但進來久了就沒感覺。或許是為了照顧這些沒用的社員吧…他一個下午可以搞定的社刊,他們可以灰頭土臉弄上一個學期還二二六六。
浮標動了,他拉竿,終於釣上了那隻龜。不過也沒太多欣喜的情緒。為了釣這隻龜,他已經翻遍了所有功略,計算過所有最大機率。釣上來並不意外。
就在他瀟灑的騎上鬥士龍正要絕塵而去時…他看到了一個名字。
安平。
他立刻取消座騎,狼狽的從高空跌進湖裡。怔怔的望著那個人類女牧師,叫做安平的女牧師。閒然的站在岸邊,甩竿,釣魚。
不對。不該是這樣的。應該是煙雨江南,應該是楊柳低垂。應該是環著她的肩,她的髮髻如雲,泛著淡淡的茉莉香。不是這種過度濃豔如油畫的場景,應該是、應該是…
應該是中國水墨山水,應該是他為她寫下「懊惱、暗約…」的蠻姑兒,她羞紅著臉直笑,笑語琳琅…
「娘子!」他不但打出字來,也對著螢幕大叫。
牧師收竿,茫然片刻,「夫君?」
他奮力往她游去,害怕她從此消失無蹤。懷著自己也不懂的心情,激動得熱淚盈眶。站在她身邊,做了無數次親吻和擁抱的動作,卻不能解釋或消他的渴望。
一直都在等,一直都在等。或許他自己也不清楚的,為什麼總是不想交女友。總是朦朧覺得有些不對,覺得不該是這樣的人。
現在他知道了。
「娘子,」他邊打字邊掉下眼淚,「我等到妳了。」
「…你又打錯字了。應該是墨魚君才對吧?」
最初的激動過去了,他們相識,卻覺得很迷惘,都覺得摸不著頭緒。尤其是安平(她本名不叫這個)…更是覺得自己的反應非常誇張和神經,身為一個大一女生,脫離高中沒多久的女孩,自然格外畏縮保守,但墨餘君卻一貫平和的待她。
帶她去刷副本,帶她去解任務。特別為她改了專業,打造了一台摩托車和她共遊。不帶著她就不願去任何副本,甚至不擔任任何RL。把她拉進自己的頻道裡,稱她娘子,逼著她要喊夫君。
像是把西方的奇幻世界改造成東方的煙雨江南一樣。
毫無經驗的安平被這種「冷水煮青蛙」和「猛烈攻擊」的冰火九重天中,暈頭轉向,還被墨餘君以「教她寫程式」這種爛理由約了出來。
第一眼,他就知道,對了,就是她。
就是那個在水墨山水中面目模糊的女子,仰臉看他的那個人。就是那個笑起來金玉交鳴,即使隔著螢幕都感應到的…娘子。
她看到我了。她的眼睛,又爆出那種非常熟悉的熱烈,只是又含著一絲不確定。
他走過去,輕輕的說,「娘子,我已久候多時。」
她甚是狼狽,指著手錶,「可、可是我才晚到五分鐘。」
「胡說,妳晚到了二十一年,讓我等了二十一年又五分鐘。」他輕斥著。
「二十一年?」她一臉迷糊,「我都沒這麼大呢,哪來的二十一年啊…」
趁她正在算這筆糊塗帳,他悄悄的環上她的肩。
正是如此。
她微微一僵,卻只是低下頭,嘴角噙著淺笑。「…大哥,你進度太快了吧?」
「我等了二十一年又五分鐘,進度已經太慢,需要趕進度了。」
嘩啦一聲,夏天固有的午後暴雨下了下來。他單手撐起傘來,將她摟近點…
將這現代的台北街頭,走成了大明朝的煙雨江南。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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