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餐風宿露,終於縱馬到封雪江國界。只見一片雪茫茫,馬蹄在雪地裡雜亂的留下蹄印。
「有人。」松濤止住她,縱目極望,她什麼也沒看到。
「一個女人。」松濤皺起眉,「一個女人在這國界幹嘛?」這裡已經是赤罕人的勢力範圍了,莫說赤罕人,若他單身在此,也會起邪念。
等看清了來人面目,木蘭驚噫一聲,聲音發抖,「島主,你在此暫候。」
「喂!怎麼的?雖然是個女人,赤罕女人也不是惹得的!」松濤擋著她的去路。
「你…」見她眼中滾著淚,「這人,我是相識的。讓我過去…」
松濤默默的讓開,還是離了幾步戒備著。好奇的張望過來的女人,見她穿著赤罕人的衣服,容貌甚美,卻冷得像冰。
「奇怪,這赤罕女人怎麼跟小心肝的相貌有些像?」他暗暗嘀咕著。
木蘭遲疑的縱馬上前,「昭君嗎?妳不是應該成了赤罕人的闕氏?」她苦笑,「呵呵,我也真是的。當年的失憶咒未解,妳怎麼記得我?」
多年不見的妹妹眼中充滿戒心,沉默的注視著木蘭,不發一語。
她深吸一口氣,用赤罕話跟她說,「單于的王妃,妳不該在這風聲鶴唳的時刻輕離國土。現在東霖與西島交戰,亂得正厲害。請妳快回自己的國家吧。」
昭君滿臉冷漠,「東霖長皇女,妳丟下國家逃來北鷹,還有資格向我說教?」
雖然知道我是東霖的長公主,她還是沒認出我呀…
內心傷痛不已,強打精神,「我並非逃亡,乃是求北鷹單于助我東霖一臂之力。既然我也正要往北鷹,讓我…讓我送妳一程吧。」
孤身在國界,即使她是赤罕人的閼氏,也太不安全了!
「且慢,」她的冰冷仍未退去,「著實可笑,妳憑什麼求助於我國?妳現為庶人,無兵無權無財無勢,赤罕人助妳,有何益處可言?」
「西島入侵東霖,有心稱帝南風,北鷹與東霖呈唇齒之勢…」遇到國事,她也將姊妹親情拋在一邊,想說服這個不認得她的妹妹,「尊貴的王妃,妳有所不知。興帝棄國,已經讓西島梟首於戰船上。新帝重行復位,我也復監國之職。雖受西島重創,東霖尚於十之七八國力…」
見她冰冷的微笑起來,木蘭居然有些膽戰心驚。這位失憶的妹妹好深沈的城府。
「監國公主,妳忒也天真。」
「闕氏何出此言?」
「赤罕人領土廣大,東西皆與海臨。莫說貴國國力尚餘十之七八,即使全盛,赤罕人也不見得希罕貴國的織物或土地。妳要憑什麼來談條件?」
這位皇妹讓她出亡…實在太可惜!她怔怔的望著昭君。當初若讓她留下,她何以日夜操勞若此?有她與石中鈺,內政安需如此勞累?半天她才說,「因為留著東霖,比起失去東霖對貴國有好處!」
打疊起十二萬分精神對付這位在赤罕人中能決定政事的閼氏,「西島以商立國,向來苦於無腹地。今日野心勃勃,滅了東霖,對北鷹無尺寸之功。且北鷹與西島向來沒有邦交,北鷹助東霖抵禦西島,東霖自當感激。」
見她冷漠的艷容比雪還冰冷,木蘭不禁心急,「值此存亡之際,東霖莫不感激萬分,必有回報!」見她似乎動容,木蘭趁此再言,「北鷹有逐鹿天下之想否?」
「妳未免問得太多。」又是那種冰冷的笑。
「不然,」木蘭厲聲,「北鷹有逐鹿之想,若趁亂將與東霖殘兵以及西島對抗,西極虎視眈眈,勢必大傷天下元氣。若北鷹與西極聯合方有勝算。」她目光炯炯的望著妹妹,「然,西極反噬恐非臆測!」
昭君冷冷的回答,艷笑如冰雪,「公主,妳忘卻了我的身份。我乃是西極君王御封靖寧公主!與北鷹和親二年來,兩國邦交甚篤。西極大將軍乃我的義父。」
「妳…妳並非西極人!」
「妳竟敢暗示義父將不顧父女之情?」她似乎動怒。
木蘭也動氣,「功高震主,本宮已是先例在前!義父終非親父。若是生父,豈讓妳孤身和親?」她的心微微抽痛,竟然…竟然將她嬌貴的妹妹送往蠻子的地方和親?!
昭君輕笑一聲,「若是生父,只怕未得和親,已經一把匕首賜死,皇姐木蘭。」
木蘭愕然的看著冰冷的妹妹,心口像是受了重擊,「妳…妳都想起來了?」
「妳憑什麼以為記憶咒會一直有效?」她嘲笑的轉過身。
「昭君,」急著為父皇爭辯,「父王並非…」幾次思及都倉皇欲淚。
「無所謂,那些事情對我來講,一點都不重要。」她恢復冰冷的神情。
「妳若已然想起,為何不救東霖百姓?」她有些生氣。
「東霖百姓與我何干?」她仍冰冷,沒有絲毫相認的喜悅。
「烽火連天哪!皇室應救民倒懸…妳終是東霖公主!到無家國之念?」
「是,而妳竟然叫我命令我的子民拋頭顱灑熱血去救你的百姓?」她端整的容顏的確是皇室,不過是赤罕人的皇室,「我是赤罕的閼氏。東霖公主只當了十年,而我的未來人生都是赤罕的閼氏!」
木蘭一時語塞,凝視著昭君。她的妹妹已經嫁了赤罕人,也有了她的家國。「妳說得對。妳現在是赤罕的閼氏。」
她強自冷靜,「既然新帝委我為外使,自然將會提出讓北鷹滿意的條件。
昭君看著多年不見的皇姐,依舊沒有什麼激動的神色。
這些年,她遇到什麼?
「我身為東霖監國,自然要為東霖百姓求命。各有立場,各有圖謀。」
「那就說出你的條件,赤罕人的閼氏參與軍政是理所當然的職責。妳不能讓我點頭,自也休想讓我的夫君和人民點頭。」
「…封雪江南岸。北鷹願意援我東霖,我願奉獻封雪江南岸五里!」
昭君思考片刻,緩緩開口,「赤罕人不備糧草,我軍將沿路自取所需,東霖不得有異議。」
她心裡警戒,「東霖將備所有糧草,無須煩北鷹親取。弓馬刀箭,備妥三年份。只要不擾我民,皆可帶回。」
「貴國心意很好,但是赤罕人騎兵既出概不空手。弓馬刀箭,未免寒酸。」
「歲幣二十萬兩黃金,織物兩千卷。」她精明的眼睛閃動。
木蘭咬牙片刻,「若是對百姓秋毫無犯,歲幣三十萬兩黃金,織物三千!前提是,對東霖百姓不能出手!」
「不行,」她冷冰冰的回絕,「對赤罕戰士而言,這是他們應得的獎賞,你若是執意保護百姓,不如先將他們遷往別處。但是房屋被燒田地被毀,則請自求多福。」
「允了她吧!」松濤忍不住出聲,「這是赤罕人的慣例,允了她吧!要磨到什麼時候?」他被昭君冷冰冰的視線一凜,摸摸鼻子也不再多說。
「焦土麼?」她苦笑,行,盡可勿傷人命。」她喃喃自語,「我已經厭戰,不想再看人民多死亡。」
「那,跟我到單于庭吧。」她冷冷的領著木蘭要行。
「闕氏!」木蘭喊住她,「請讓我私問一句。」
昭君靜默的轉過身。
「這些年來妳可好?單于對你如何?」她滿目淒然。
昭君微震,冰冷的神情突去,茫然的望著遠方,「這些年,是哪些年?」
「…是我無能,不能保護骨肉至親…」
她看著姐姐,又露出十分冰冷的笑容,「妳從沒能保護我,皇姐。所以也不用內咎了。我是怎麼長到十歲的,妳不知道。我怎麼嫁來北鷹,妳不知道。既然妳都不知道…還抱著那些愧恨做什麼?」
木蘭茫然的抬頭,充滿了無力感,「我很想知道…如果可能,希望什麼都知道。但是我沒有能力知道!」她想起骨肉相殘的帝王家,想起這些年的想念與懊悔,想到變得如許冰冷卻不知從何相擁的妹妹…「我只知道,如果有幸,希望來生決不生於帝王之家!」
昭君別過眼,淡然。「我唯一想讓她知道的人已經不在世上了。妳是我的皇姐,不過如此而已。」
木蘭現在突然懷疑聖德太子…她的親生哥哥教她的是對是錯。兄友弟恭,是嗎?保護至親骨肉,是嗎?這一切,都是對的嗎?
最初的倉皇一過,她眉眼一斂。
「這是我的選擇。」她自嘲的笑笑,「妳在單于那好便好,不好,記得捎信給我。」木蘭淡漠著,「妳可以認為只是如此而已,我選擇不如是想。」
默默相對片刻,「我們走吧。」
昭君回馬奔馳而去,木蘭追隨在後,松濤也不發一語的追了上去。
※
焦土政策加上北鷹騎兵,木蘭誘敵深入的計策大獲全勝。她卻沒有挾勝追擊,反而與西島訂定和平協議,開國復港。
畢竟北鷹騎兵在東霖宛如禍苗,能及早結束戰爭才是最重要的。
她不再回凰島,守在東霖。松濤原本不願回虎島,木蘭對他說,「陪我是很無聊的。你不能關在籠子裡,就像我無法回去一樣。我不忍心如此。」
松濤深情的望著她很久,「若是妳要我來,妳知道要怎樣找我。」
她點頭,輕輕擁抱這位千里追尋的有情人,「木蘭欠你太多。」
隔著軍甲,實在不舒服,他輕嘆,「以身相許如何?」
「我已身許東霖。」她苦澀的微笑,「東霖皇室會負我,天下男子會負我,東霖…東霖不會負我。」
「我也不會。」松濤皺起濃眉。
「我相信你此時的確這麼想。」她溫馴的說,「有話…請轉告…唐劍麟。」她知道劍麟就算不在身邊,也盡力為她謀事。趙州節度使第一個表態支持新帝,其他節度使紛紛來歸,應是他奔走之功。
然而,又如何?
松濤靜靜的等她說話。
「告訴唐劍麟。夫妻情份雖絕,朋友之義猶在。請他早日娶妻,唐家不能無後。」她落寞的笑笑,「就這樣。」
「就這樣?」松濤笑笑,「媽的你們這些官家少爺少奶特別多心思。我也懶得對你們說這些屁。說是說的。聽不聽我不管。」
***
對著劍麟說了口信,「還有,」松濤覺得不太過癮,「她說已身許東霖。天下男子都會負她,東霖不會。」
他全身一震,「我負她?」
「我不懂你們這些官家少爺少奶。煩死人了。愛就愛,不愛就不愛。」他咧嘴大笑,「我若愛她賊死,管她媽是妓女公主。誰跟我搶人,我跟誰拼命。她願跟我,偷不偷漢有什麼打緊的?我會讓她連偷漢子的心思體力都沒有。直娘賊!東霖木蘭穿軍裝真是他媽的好看透了!穿女裝簡直糟蹋她!」
他瀟灑的揮揮手,回虎島去了。
劍麟默默的坐在內堂。房間還維持木蘭在的模樣。她在這裡的時候,從來沒有展顏開懷,他偷偷去探她的時候,遠遠的,著軍甲的她,卻和莫言攜手大笑。
他做了什麼?以為將世間所有美好放在她手心,就是愛;以為萬般寵溺她,就是愛;以為一切榮耀歸諸於她,就是愛。
以為不讓她受任何風霜雨露,就是愛。
真的是這樣嗎?
「東霖木蘭穿軍裝真是她媽的好看透了!穿女裝簡直糟蹋她!」松濤的話在腦海裡迴旋。
他站起來,匆匆策馬到港口,他急促的對李承序說,「備船!我要到東霖去。凰島拜託你了。」
李隊長意味深長的對他笑,「也該是時候了。」他下令備船,轉頭對他說,「把我們的公主帶回來。」
※
他以為見到新帝,一定會一刀結果了他。
但是他仍然恭敬的執了君臣之禮,恍惚的抬頭看著龍座上的少年皇帝。
才兩三年光陰…這少年皇帝已經白了鬢髮,憂心若此。
他…這個憂心日夜的少年皇帝就是他的心魔?他突然不懂起來。
「劍卿平身。」新帝冷冰冰的聲音,「你可是前來尋找皇姊?」
「是。」他焦急的望望左右,「木蘭不在這裡麼?」
「皇姊已經不在東霖了。」少年皇帝帶愁的一笑。
「不可能!」他霍然站起來,「她心心念念東霖王朝,怎可能不在此護國?!」
「你說得很對。」新帝心平氣和的,「但是,天下初平,開國復港,獎勵商行。她自願領軍保護商船去了南洋,這也是為了東霖。」
「你為什麼不留下她?!」劍麟怒氣勃發,「你就這樣讓她去經受艱苦風霜!?」
「你以為我沒提議過嗎?」新帝也大怒,「若是她願意,我願虛懸三宮六院,只納她一個皇后!你覺得她甘願被困在這個金碧輝煌的東霖王宮嗎?!」
她…她不願意困在東霖王宮?但是,但是…但是她卻願意困在我那小小的竹籠子,收斂羽翼。
怔怔的望著發怒的新帝…眼界突然模糊了。就算和眼前這個少年皇帝有舊情又怎麼樣?她最後願意困守的地方是我的臂彎。
為什麼我要愚蠢到這種地步?為什麼要她傷心遠離我才知道她的心意?虛懸三宮六院哪…木蘭。妳將會是爍古震今唯一一個獨后,妳生下的任何子嗣都不再有妳最厭惡的帝王之爭…妳…為什麼不願意?如果妳心裡有過這個少年皇帝?
我愛你。他還記得她穿著一身嫩綠,嬌羞的向他說的話,現在卻轟然像是春雷一般。
「臣告退。」他茫茫的走出宮闕,新帝沒有攔他。
走出紫微殿,他愣愣的望著一園春意盎然。寒冬已去,春回大地。他的春天…卻悄悄的離開了他。
「額駙…」一個柔弱的女聲喚住他,眨眨眼,回神過來,發現這個宮女有些面善。
「額駙。之前奴婢在公主府當過差。」她緊張的跪下。
「哦?」還有些愣愣的。
「公主曾經要奴婢燒掉…一件單衣。奴婢不敢違旨…卻也不敢遵旨…」她掏出一塊破舊的宮絹,上面有著已經變成黑褐色的血跡,「所以…燒掉了單衣,卻先剪下這塊…這塊布。」
他瞪著這塊布和血跡,「這是…這…」
宮女鼓起勇氣,「這是,這是公主的初紅。是跟額駙…」
劍麟腦門轟然一聲。我為了…為了這種莫須有的罪狀,無意恨她這些年?
「她為什麼不讓我知道?」他喃喃著,「為什麼?」
「奴婢大膽。」宮女膝行又拜,「額駙一再見疑公主,想公主是…是…」
「這麼明顯嗎?」他緊緊纂住那塊布,「連不相干的外人都看得出來?」那木蘭呢?她豈不是心傷終日?
「為什麼…既然她知道我這樣齷齪,為什麼還甘願跟隨我?」他大慟怒吼。
「女子…女子為了情郎…」宮女想起過往曾有的情愛,那遙遠的歲月哪…「是什麼都願意受的。」她低頭哭了起來。
直到他說出斷情之話以前,她都是忍受的。
「我做了什麼?蒼天啊…我做了什麼?」他再也忍受不了,倉皇逃出東霖皇宮。
***
星夜如斯,一如初履凰島。木蘭站在甲板上,抬頭看著滿天星辰。彼時劍麟怕她受寒,將她裹得只有一張臉露在披風外,抱著她,躺在小山岡的草地望著星辰。
春蘭葳蕤,靜靜的夜裡吐露芬芳。
凰島歲月苦樂參半。但是能和劍麟靠得那麼近,心裡悶著的苦,也不算什麼了。
現在天涯相遠,亦是苦樂參半。只是苦…恐怕多一些。
所慰者,相離數千里,漸漸忘卻他的不好,只記得他百般溫柔嬌寵。記得劍麟尚有一個溫柔嫻雅名滿麗京的表妹。那樣佳麗,才配他的嬌寵。
我?她對著自己淒涼卻驕傲的笑笑。我是遨遊天際的鳳凰,無法被拘在籠子裡。這五湖四海才是我的天地…
雖然也眷戀過一個溫暖的臂彎。
終是夢一場。她坐下來,繼續翹首望月。
「有海盜!有海盜!」望樓聲嘶力竭的大叫,「海盜!海盜!」
她悚然一驚,所有溫柔遐想皆盡消失,她拔出彎刀,「備炮!瞄準!」
正要衝向砲台,突覺腦後聲響,彎刀敏捷的掃過去,來人與她交手,越鬥越驚,這蒙面人識得她的每招每式,百招過去,她居然落敗?!
彎刀落地,她既疑竟無來援,又恐海盜劫船,正要射出暗器,已經被蒙面人點中穴道,一把抱在懷裡。
太太可恨!「你…」正要開罵,卻覺得這懷抱如此熟悉…
「唐劍麟!」她怒吼出聲,「快放開我!」
拉下蒙面,他堅決的搖頭,「此生別想讓我再放開。」
「你我斷髮絕義,再無夫妻之情!」她拼命掙扎,「放開我!」
「誰說的?!」他索性撒賴,「當初妳是許我的!」他掏出懷裡的紙包,「這是妳送到邊關的頭髮,裡頭還混著我的,這輩子我們還是沒完沒了的…」
望著這束結著紅繩的頭髮,木蘭的眼前開始模糊…她甩甩頭,「是你叫我不用回來的!我再也不回去!」趁著她怔忪的時候,劍麟已經溜索回船,這才將旗幟昇了起來,星月裡飄揚著鳳凰。
「李松濤那土匪建議我打妳一頓屁股,然後抱著妳的腿求情。」他咕噥著,木蘭氣得打顫,「放開我!你這小人!」想是讓錢大嘴和羽林衛共同擺了一道,她暴跳不已,「放我下來!唐劍麟,你不是有疑我和璿有染?我哪裡不跟男子相處?段莫言、璿,還有隨我去北鷹的李松濤…你要不要連錢大嘴也疑在裡頭?!放開我!」
「如果妳偷漢子,」他很凝重的說,「那我會好好檢討是不是讓妳夜裡不滿意。」
木蘭張大了嘴,一個耳光刮過去,「你是不是當海盜當太久了?!」她用力掙扎開來,就要跳海,劍麟連忙抱住她大腿,害她下巴磕了甲板,「嗚…你…」氣得照他的頭一陣亂打。
「妳打好了,盡量打。」劍麟忍著痛,「我捨不得打妳屁股,直接抱大腿求妳好了。娘子,求妳回來吧…」
「放開我!放開我!」她推了一掌排雲手,劍麟跳起來回她一掌,「娘子,妳原諒我吧…」
李承序等一班羽林衛從來不曾看過木蘭如此失控,不禁人人呆笑。錢大嘴臉都黑了,抹脖子使眼色的求他們趕緊把船開走。
船不開走,等監國想起來的時候,他的小命就跟著走了。
***
打了好幾個時辰,木蘭累得手臂都抬不起來,又怨又怒的瞪了羽林衛一眼,眾人縮了縮脖子,當作沒看到。
「娘子…」他小心的伺候著木蘭的顏色,端了茶來。
「我不要喝!」她怒色又起,看他垂手低頭,心下不忍,芳心紊亂成一片,她終於哭了起來,「劍麟哥哥…你怎麼就這樣看我被欺負…」
「我,我就是劍麟哥哥呀!」劍麟又憂又喜。
「你才不是!」木蘭恨恨的瞪著他,「劍麟哥哥會這樣欺負我嗎?」她又繼續哭,「劍麟哥哥…這個死皮賴臉的前夫欺負我…」
「不是前夫!」他有點不悅,又小心翼翼的,「又沒有休書。」
「你要休書,我馬上寫給你!」木蘭站起來,用力過猛,打了好幾個時辰,覺得頭昏目眩,又倒下來,劍麟慌著接住她,「木蘭?木蘭!妳有沒有怎樣?」
「放開我啦!」她心裡怒氣未消,「劍麟哥哥…嗚嗚…我無緣的丈夫欺侮我呀…」
「我不敢嘛…我再不敢了…」
李承序搖搖頭,和羽林衛都離開現場。
他翹首望星,如此佳晴。守得雲開,見月明。他微微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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