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拉著他騎馬,連每天的飲食都細心注意,她說,這叫做「營養均衡」。馥親王唯一會勉強他的事情就是…不准挑食。
不過她特別恩准他可以不要吃雞皮和肥肉…因為馥親王也不吃。
其實,她還是個霸道我行我素的親王。但她的要求,總算是比較合理,比較容易達成,的確是為了他好。
雖然她有些話很難懂,卻不是因為他學識不夠淵博的緣故。
譬如說,「營養均衡」。譬如說,「人正真好」。到現在他還沒弄懂「星期」、「禮拜」是多長的時間,只是從她的話推斷起來,應該是日期的計量,但是多長就真的不知道了。
他忐忑幾天,還是小心翼翼的問了。
馥親王搔了搔頭,仰頭看著天花板好一會兒,「那個,你聽說過不?慈雲長老和無明道長都想收我為徒。」
岳方點了點頭。
「這也不是什麼祕密,我到今天還搞不懂。」慕容馥坦白,「我打小就會作怪夢,常常整夜整夜的不安寧。我會學武,就是要讓自己累到極點,才能得到好一點的睡眠品質…所以我常莫名就知道一些奇怪的事情,大部分都沒有什麼用處。
「為了這毛病,看過的御醫都不知道有多少。後來慈雲長老說,我這是天眼微啟,略窺天機,可他也沒辦法把這什麼天眼的關起來。他是建議我乾脆出家啦,連無明道長都這麼建議…」
慕容馥嘆了很長很長一口氣,「但那時候我實在還小…我還會憧憬…愛情啦、婚姻啦,男人啦…這些沒什麼用處的東西。」
她聳了聳肩,「幻滅是成長的開始。我倒是成長得挺快的。」
岳方默然聽到最後,為難了好一會兒,「…殿下,這、這樣重大的祕密,妳不該告訴我。」
若落到有心人手底,不知道會操縱成什麼樣子。
「哎呀,安啦。我誰?我可曾是刑部提督,辦案識人可是一等一的!」慕容馥心情挺好的拍他的肩膀,「岳方是好孩子,而且嘴很緊。你那麼不待見我皇兄,即使我都跟他撕破臉了,你也沒講過他一個字的陰私。」
他沈默了一會兒,「…卿王爺,有的時候,待我也不錯。」哪能離了人,就翻臉無情,落井下石?這種事情行來,他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慕容馥的眼神柔和下來。骨頭倒是硬得很,心地卻這樣軟,保證吃虧一輩子。
呿。帝位無我份,難道護個軟心腸的美人兒還不成?真不成了,我不如買塊豆腐撞死。
「我坦白跟你講,我把你看成自己人…最少這五年內,絕對是自己人。自己人,不要貪贓枉法,我都會死罩到底。」她柔聲說。
「為、為什麼?」岳方有些無措。他可不相信馥親王會跟卿王爺一樣惑於美色。卿王爺會氣急敗壞的硬要把他追回去,他心如明鏡似的。
那可不是為了他即將凋零的美色,而是因為他知道了卿王爺太多隱私。卿王爺的心計太下乘,城府也不夠。
「你別生氣啊,我實話實說。」慕容馥淡然,「你的身分和我差太多了,又和我沒有利益上的衝突,是背景乾淨、沒有主子的人。而且,你還有求於我,更何況你不惡舊主。所以我可以放心相信你、同你說話。」
岳方垂下眼簾,覺得心被扎得痛縮成一團。馥親王非常誠實,但也非常殘忍。那樣明白冷酷的讓他看清楚,他的身分,他的位置。
「可我呢,給你一個承諾。」慕容馥粲然一笑,「我和你一起的時候,絕對沒有其他男人。不過你也要給我爭氣,不可以有其他女人。別讓人笑話我…馥親王哪能跟人共用?」
她握緊拳頭,非常氣勢萬千,「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眠?!」
岳方笑了出來。馥親王的千金一諾,為了他這個下九流的人。
「我沒有生氣,真的。」岳方柔聲,容顏那樣明朗,宛如秋水長天。
早上的閒暇,馥親王幾乎都消磨在書房裡,埋首寫個不停。瞧他沒事幹,塞了一堆稿子給他,「你字寫得怎麼樣?」
「…還行。」不明所以的岳方謹慎的回答。
「文筆呢?文采如何?」
「…難登大雅之堂。」
「不用登什麼大雅之堂,反正給人說書用的稿子。」她低頭又寫了幾行,「那些人淨胡扯,把我說得日審陽夜審陰…本王是妖怪不成?!但一寫文言文,我腦筋就打架,要寫好久…第二語言真麻煩…你幫我謄稿兼潤稿…媽的,我讓他們鬼扯?!我自己寫!」
岳方疑惑的看著龍飛鳳舞的草稿,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他瞳孔放大,呼吸急促…這是馥親王在刑部親審過的案子。
第一手資料!
雖然岳方不知道粉絲是啥玩意兒,可不妨礙他呈現狂熱粉絲狀態。
「都是…都是您…殿下,是您親審過的…?」他的聲音都顫抖了。
「你拿的那疊是。」慕容馥頭也不抬,「還有一疊我寫著玩兒的…那個誇張許多。刑部有很多奇怪的案子,我沒事幹就拿來琢磨。寫偵探小說是滿好的題材…」
岳方幾乎是抱著虔誠的心情,仔細萬分的潤稿,添加回目和詩詞,一手簪花小楷,讓這份稿子提升到藝術的高度。慕容馥瞧了都大加稱讚,直說是化腐朽為神奇。
只是這份名為「律宇案」的話本,卻沒達到慕容馥的要求。
隨著話本的暢銷和說書人的追捧,「馥親王」更被傳得神乎其神,甚至連她的生祠都跑出來了。更淒慘的是,還有那求告無門的悽苦百姓,乾脆來擂她的門,求「馥青天」作主。
我都公佈真相了,又沒有什麼神奇的地方…我招誰惹誰啊我?!
「幹!」慕容馥破口大罵,「捧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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