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了她一會兒,我思忖這是什麼意思。
荒厄口中的「不是好東西」可是非常複雜的。她這樣一個喜愛邪惡和罪孽味道的妖怪,對良善和溫柔都會過敏,當然覺得這種人「不是好東西」。
但她也不見得喜歡惡人,因為那種莫名其妙的貪婪和殺意她不懂,也覺得「不是好東西」。
但我只感到她的情緒激動而憤怒,夾雜一點厭惡和畏懼。亂得很,看不懂。
「唐晨的女朋友來學校啊?」我決定問比較顯而易見的事實。
「對啊!」她還是很激動,「是個討厭鬼!」
想了想,我還是決定不去找唐晨了。
戀愛中的女人有種奇特的佔有欲和敵意,雖說我不是荒厄這樣可以看透人心的妖怪,但我和她相處久了,混雜也不少,略微感應這種負面情緒還是辦得到的。
我和唐晨感情不錯,是朋友。我們倆知道是怎樣的,別人不見得知道。最近八卦已經傳到我很煩了,若有一絲半點傳到她女朋友的耳裡,我還巴巴的找上門…豈不是雪上加霜?
還是平常的過比較乾脆。那是唐晨的女朋友,又不是我的誰。
主意打定,我哄著荒厄,想去找個僻靜點的地方讓她喝點血。她自從和魔交戰之後,癒合的很慢又很差,幸好唐晨大方(也可能是無所覺吧),得到一點生氣,她才好些。
但有些比較大的傷痕癒合得這樣慢,我很憂心。
「別一直割手指,看了討厭!」她把臉別開,可見心情很壞,連血都不喝了。
「喝一點嘛,很痛呢。」我打疊起精神拼命哄她。
她心不甘情不願的舔著,突然發起脾氣,「妳不如把身體養好,畫個妝穿個新鮮漂亮的衣服!想想怎麼把唐晨搶過來!妳不跟他結婚不想殺他,我又怎麼吃得到?!」
然後就開始鬧了起來。
妖怪的邏輯實在是…
「我跟他是好朋友。」我設法安撫她的怒氣。
「屁啦,什麼好朋友!我不管我不管,妳去把他搶過來!我就是不要那個壞東西搶走唐晨!」然後她聲嘶力竭的放聲大哭。
這下子,我倒是有些好奇了。
不過好奇歸好奇,我還是沒去尋找麻煩。但根據定律,麻煩總是會尋上門。
我準備回宿舍,才走到門口,就被唐晨和他女朋友堵到了。
所謂金童玉女不過如此,真是一對璧人。當然,這是外在而言。我終於知道荒厄為什麼會說唐晨的女朋友「不是好東西」…
我猜荒厄若生為人類,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同性相斥,越相像的人(或妖)就越互相討厭。
一個生氣蓬勃、氣勢高昂,女王型的絕麗女子。我簡直想退避三舍…因為她有很良好的「天賦」,一種不自覺的「巫婆」。
生命力和意志簡直過度充沛。
這是第一個可以如朔般跟我以情緒深染溝通的人類。可惜是單向的。她嘩啦啦的將她的情緒像瀑布一樣對我灌頂,我花了不少力氣才把高牆擋起來,幸好我在跟荒厄相處的長久時光早就訓練良好。
表面上,我們客氣的寒暄問好,互道姓名,言不及義的聊著天氣和學業。事實上,剛剛的情緒接觸我就知道她很不屑我,認為我是靠裝神弄鬼接近她男朋友的醜陋女子。
原本她以為小戀就是「靈異少女林默娘」,沒想到是根雜草似的女生。
情緒洪流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溝通大量的資訊,所以我也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情。她並不是個壞人,持平而論。只能說她對自己的目標非常堅定,而且知道如何循序漸進。
愛情在她生命中不過是微小的一部份,畢竟她是女王。
接下去我就不知道了。因為我趕緊豎起高牆,省得知道更多不該知道的事情。
我猜唐晨也在她的保護範圍內。就算是妖怪和鬼魂也會被她嚇得能跑多遠跑多遠。
坦白說,我也想拔腿就跑。
我們交談了一會兒,她客氣又溫柔的請我多關照唐晨,我唯唯稱是,「同學嘛,彼此關照,彼此關照。」
好死不死,唐晨回頭問,「蘅芷,妳經濟學的報告寫了沒有?」
「寫得差不多了。」我心底警鐘大作,趕緊扯謊。
但這對唐晨這種愛心多到滿出來的人沒用,「等我送玉錚去搭車,回來幫妳看看。」
荒厄發出一聲得意的笑(這個時候她才敢出聲音),但玉錚小姐就變色了,雖然只有一下下。
「…明天看吧。」我乾笑,「晚上我有點事要去找朔。」
「那就明天吧。」唐晨親密的攬著玉錚,對她溫柔的笑,「我們走吧。」
她也笑得很甜蜜,但看了我一眼。
我發誓,若目光可以殺人,我已經倒地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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