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辭掉打工,但校長卻涕淚泗橫的要我再辛苦幾個月,最少也做到暑假。
「我來這學校當校長,還沒過這麼平安的時段呢!默娘同學,妳好歹先做到拔根了吧~」
我說校長,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是百年墳山!鬼比人多的地方,你想拔什麼根啊?
但他是校長,我只是學生,我只能悶悶的說我再考慮,就黯淡的回家去了。
這學期初,校方終於跟公車業者談好了,早晚有兩班公車通到山下。不然我打起這個工,還真不知道拿唐晨怎麼辦呢。他也真是脾氣好,不嫌我囉唆,乖乖的搭公車回家。雖說有些小意外,大抵上是平安的。或許最適合他的是這種將禍福平均掉的大眾交通工具。
等我回到家,往往是深夜了。但他會在咖啡廳點盞檯燈等門,我會把這天打工的內容告訴他,常常逗得他笑得非常開懷。
自從他和玉錚分手,很少真的笑過了。同學神經都很粗,看不出來,覺得他一切如常。但他的微笑總是帶著淡淡的苦味。直到我來打這個荒唐的工,他才真心的笑出來,還把聽來的整理起來,標題居然是「現代聊齋」。
處理的時候,我是無奈又欲哭無淚,但經過他這麼一寫,連我自己都笑了。
我想,我還是把這個工打下去吧。就算不看錢的份上,也看在唐晨的笑容份上。如果這些荒唐的經歷能讓他暫時忘記痛楚,那一切都值得了。
反正我也幫不上其他的忙。
在暈黃的燈光下,他笑語粲然,每每聽到開心的地方,他就伸手撫了撫荒厄。
撐著臉,我跟他說,「其實你很喜歡跟人親近對不對?每次你想拍拍我,就去摸荒厄。」
他的臉孔紅了起來,「…那個,我沒其他的意思。」
「我知道啦。」跟他相處這麼久,我也該知道了。我又不是普通人。「荒厄是你可以放心親近愛護的人…呃,妖。」
他撫著荒厄,眼睛充滿溫柔,「很不正常吧?我…很喜歡肌膚之親。但卻不願意做到最後。但肌膚之親…是很失禮的。」
他是個很守禮的人,我知道。好幾次他忘情的差點抱了我或朔,都回身去抱荒厄。他對同學很親愛,有些時候也差點去搭男同學的肩膀,但回身去撫了撫荒厄的頭髮。
「我真正的缺陷是這個。」他笑笑的低頭,「我很喜歡擁抱親密的感覺…但就止於此。跟玉錚分手,其實是我的錯吧…我非常享受和她擁抱親近,非常的愛慕她,看到她就會心跳加速…卻只能『色授魂與』,不覺得『顛倒衣裳』有什麼有趣的。只有很少的幾次…」
他說不出話來,紅著臉別開頭。
…跟我討論這個,真的不太合適。
清了清嗓子,「既然有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時時刻刻發情的人,當然也有跟獅子差不多的那種嘛。人就是各式各樣的,也沒誰對誰錯…只是不合適而已。」結果我自己也臉紅了。
靜默了一會兒,他擦了擦鼻子,「…說不定我本質上是最淫蕩的那種人。」
我瞪著他,他望著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們相對大笑,互相拍著對方肩膀,笑得眼淚都爬出來了。
無欲的人反而是最淫蕩的。真是妙論。
「對不起,」我邊擦眼淚邊說,「我不是那麼喜歡肌膚之親的人。」
「不要緊,」他遞面紙給我,「謝謝妳一直很忍耐我。」
忍著雞皮疙瘩,我擁了擁他,然後才去睡覺。
「妳好像又發蕁麻疹了。」荒厄不會放過嘲笑我的機會。
「我還有老大爺的香灰哩。」我晃了晃紙包,「妳想嚐嚐嘛?」
當天我們又打了一架,都快變成例行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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