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樹公要我們往前走,因為祂只能擋到這個程度。
「月娘會照顧你們。」祂說。
順著一片片發著微光的榕樹葉,我們穿過黑暗的樹林,來到谷口。那瞬間,我和唐晨短短的停止呼吸。
是滿月。
烏雲散盡,她光潔的臉龐俯瞰著我們。瘋狂和理智、現實與虛幻、淚與笑,在滿月的魔力下,都模糊的交融成一片。
千禽萬獸,人類或眾生,都只能齊齊抬頭,孺慕的看著她皎潔的臉龐。
這一刻,我不知道如何訴說,也沒有言語可以訴說。我們敬畏,並且顫抖。但不是害怕的顫抖,而是一種和天地融合在一起,體認自己不過是滄海一粟般的渺小生命,那種接近狂喜悲慟的顫抖。
即使科學早已經告知我們,月球不過是個衛星,漂浮在太空中的一顆大石頭。但你仰頭看著滿月時,會把科學的一切都扔到腦後。
月,就是月。從眾生誕生前就照著自己心意的圓缺,眾生滅亡後也會如此。
尤其是滿月的時候,你會忘記所有的一切,只能出神的張望著,一如她默然的張望我們。
唐晨碰到我的手,而我緊緊的握住他。
這一刻,我和他這樣接近,像是一個人似的。我們一起低頭,臣服在月娘的魔力之下,並且相信月娘的確會照顧我們。
***
直到月色西沈,朝陽露出金光,這囂鬧恐怖的一夜過去了。
荒厄找到我們,臉孔半邊烏黑,長髮參差,翎毛凌亂,有些傷可以見骨。但她氣驕志滿,「…哼,運氣好,居然逃過一劫。不愧是我看上的宿主和食物,我的眼光真的是呀…」非常高興的大肆吹噓。
「荒厄。」我哭著抱她。
「嘖,哭什麼啊?難道就死了不成?我誰?我可是金翅鵬王齊天娘娘!」她用鼻孔看天。
…我這次就不戳她了。力戰群雄哩,讓她驕傲一下好了。
圍獵小隊動作實在太大,又牽涉了幾條人命。據說惹動了城隍爺的氣,一紙四海捕書,大剿大滅了一番,群妖經此一役,元氣大傷,好一陣子銷聲匿跡。
愛八卦的荒厄跟我說,城隍爺動作會這麼大,是因為某王爺和某聖后「高度關切」,還主動調兵遣將。前都統領福德正神還寫了好幾百張的「私信」給北部各地管區,弄得像是天羅地網似的。
當然啦,新聞報導很切實際的說是「飆車族大械鬥」,而且說得活靈活現,像是記者就在場似的…寫新聞稿的可惜了,該去寫小說的。
只有一個後遺症。
唐媽媽看了新聞擔憂,打電話去施家別墅卻沒半個人接,驚慌起來,親自前來。剛好我和唐晨千辛萬苦的搭了計程車才回到家,我正在房間換衣服,她就闖進來。
她瞪著眼睛看我,又看到唐晨轉進來,「蘅芷,妳換好了沒…媽?」
唐媽媽低頭看我碎裂前襟的破襯衫,和扔在一旁的唐晨夾克。
「…唐晨啊!」她握著臉叫起來,「媽媽是怎麼跟你說的!?我怎麼跟你伯伯交代啊!?」
「媽,妳聽我說!」唐晨趕緊分辯。
「這還有什麼好說的…蘅芷,唐媽媽對不起妳…」她哭了起來。
「不,唐媽媽,妳聽唐晨解釋啊!」我也叫了。
「別替這小壞蛋解釋了!蘅芷…可憐啊…」唐媽媽哭得更厲害,「我怎麼跟虛柏解釋呀?壞了妳的清規和戒呀!」
…我還沒出家。
在荒厄驚天動地的狂笑聲中,我掩住了臉孔。
(山非難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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