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厄III之五 代言(二)

我發現,我的徹底休息條件很嚴苛。

必須在朔的家裡,唐晨陪我說笑,荒厄高談闊論,這樣我才覺得有「休息」到。躺在床上睡多久都僅僅能夠治療疲勞,但依舊緊繃。

這幾天,我們三個黏成一堆,什麼地方也沒去。白天就是散步、晒太陽,看書,睡睡午覺。晚上在燈下,隨著朔作小手工,最近又流行幸運帶了,我編得粗細不一,唐晨手巧,花紋幾乎都是大大小小的「卍」字,他特別做了一對,讓我無言的是,他在幸運帶上面結鈴鐺,然後遞給我。


「妳不是很喜歡鈴鐺嗎?」他笑得眼睛彎彎,「真可愛。」

我當然知道他不是誇獎自己的幸運帶可愛。我幾乎是羞慚的收下這個禮物,在荒厄的爆笑聲中,頭都快抬不起來。

荒厄還是喋喋不休,我還得當她和唐晨的翻譯。畢竟唐晨實在聽得不夠清楚。整個晚上唧唧聒聒的,非常熱鬧。朔會含笑聽我們吵鬧。

有時候會喝點酒。我幾乎等於沒有酒量,但供完老大爺的酒總是要銷掉的。唐晨和朔會幫我喝一些,現在荒厄宴來宴去也學得愛喝酒,一但喝了酒,她酒興一起,就會翩翩起舞,唐晨會吹著口琴,幫她伴奏。

荒厄原本就長得美,自煉成什麼金翅鵬更標緻了幾分。他們戾鳥,聽說都有著妖美臉孔和飽實胸脯。但若是一味裸露,也不會讓「食物」如癡如狂。她胸前的羽毛很恰當剛好的遮住足以構成妨害風化的部份,卻露出纖細美麗的頸子。後來長出來的銀鱗像是最恰到好處的火樣刺青,讓她的妖美更平添野性和風韻。

當她翩翩的在桌上起舞時,連關海法都會睜開眼睛,蹲在一旁看。

不愧是活了這麼久的老妖怪,跳得這麼撩撥人又臉紅心跳,但又優雅含蓄。你完全會忘記她的利爪和尖牙,只覺得這樣和諧和理所當然,揉合了女人的性感和女孩的清純,從翅尖到尾羽,一舉一動,一翔一飛,都緊緊的抓住人的眼光。

跳完以後,她驕傲的接受我們熱烈的掌聲,嬌聲依在唐晨的懷裡,「我很漂亮對吧?唐晨我很漂亮對吧?孔雀算什麼東西,鳳舞又算什麼東西?」就在唐晨的懷裡滾。

唐晨雖然聽不太見她說什麼,都會溺愛的抱著她,「我們荒厄是世界上最漂亮的鳥兒!什麼都比不上!」

連關海法都會讚賞的一笑,舔舔荒厄的臉,更讓她得意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發出高八度的笑聲。

會欣賞舞蹈的貓。我撐著臉,看著關海法。

當然啦,她不是只會觀賞舞蹈。她會看書,還會看電視。有時唐晨在房裡練習大提琴,她會蹲在走廊聽,悠然神往。

朔待她也很特別。放貓食和水時,會恭敬的半跪。我來這麼久,沒看過朔主動去摸她,而是關海法頂了頂她的手,朔才會輕撫。

如果說,關海法是隻貓妖,那一切都能夠解釋了。但她從裡到外,完完全全,就是一隻貓。她的行為、習性、氣息,就是貓而已。

相對於她的種種異能,卻更不可思議。

但她似乎抱持著和朔類似的態度,很少顯露她的異能。但卻比朔更隨心所意和入世。她若高興就會干涉,像是封住玉錚原靈,像是捍衛差點讓我殺了的仁王。但她若不想,就算我和唐晨在門口出車禍,她也只是靜靜的看。

看到我盯著她看,關海法走過來,頂了頂我的手,我撫摸著她的耳後,她露出一種非常舒服的神情。圍著我轉,從我口袋裡「勾」出唐晨做給我的幸運帶。

「妳想要?」我問她。

她搖頭,輕輕咬了咬我的手腕。我想,她是要我戴起來吧。

我戴了起來,鈴鐺發出細碎的響聲。她笑瞇了眼睛,又跳到窗台去打瞌睡了。

但我要到星期一,才知道她的用意。我很驚嘆她的未卜先知。當然,荒厄也有一點預知的能力,尤其是災厄。但自從她煉成金翅鵬之後,這種能力就減弱到幾乎沒有了。我想是因為她已經「轉職」(這是她自己講的,還對我解釋了快兩個鐘頭,解釋到我們打架),幼時的一些能力會被犧牲掉。

但關海法,只是一隻貓呀。

這真是非常神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