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厄簡直是氣壞了,但一堆同學老師求她先上去「安撫」。妳想這麼有個性的妖怪少女怎麼可能肯?
最後同學和老師惶恐的把她的首飾和衣服拿過來,說轉過轉角只看到這些在地上,「唐瑞徵」不知道去哪了。
我總不能跟他們講,「唐瑞徵」現在氣得像個營火,正站在我的肩膀上烤著我。
「…她換衣服很快,大概換了衣服跑回家去了吧。」我隨便扯了個理由,一面擦了擦額上的汗。
「荒厄,」我在心底勸她,「別氣了。」妳快把我烤出油了。
「可以啊,」她冷冷的說,「讓我祟殺這王八蛋就不氣了。」
坦白說,我很想說好。但我又不能真的這麼說。她的憤怒和不解幾乎要穿破我心胸了。事實上我也很納悶,出去唱過幾次歌,收過他的蛋糕和花束,就得把人賣給他?那荒厄可能得賣給一打以上的男生了。
教官正在勸他,但那個男生大喊大叫,只要荒厄來說清楚。
我很荒謬的想起一首很古老的歌,好像叫做「七仔」的MV。但人家好歹交往過,這傢伙連荒厄的手都沒碰過。
走上前,那個男生乾脆腳跟懸空,抓著護欄不放,「瑞徵呢?她人呢?為什麼她不出來?她再不出來我就跳下去了!」
「跳啊!」荒厄大吼,「我看你沒種跳呢!快跳啊!跳了還省我的事呢,混帳!」
我該慶幸除了我,沒人會聽到她的聲音。
「她回家去了。」我聳聳肩,「交往是要你情我願的,哪能用威脅的呢?學弟,你先冷靜一下…」
「我冷靜不下來!」他怒吼,「她唱歌的錢都是我出的,我買她最愛的蛋糕,最喜歡的花!花了那麼多錢,她卻不願意當我女朋友?不願意當我女朋友,為什麼要對我笑得那麼曖昧?叫她出來跟我說清楚!我不接受她拒絕我的事實!」
荒厄整個人都快貼到他臉上,「我殺了你這混帳!我呸!不撒泡尿去照照,你配當我男朋友?誰對你笑啦?往臉上貼金!」
「妳給我回來。」我冷冷的說。我不是不能體諒她的心情,但荒厄真的激動起來,可能得非自願的扛上一條命。
學校裡的原居民躲在陰影,擔心的張望。若真的出了一個厲鬼,勢必會破壞這學校穩定和諧的生態,我懂他們的擔憂。
雖然我討厭這混帳,但為了這混帳背上這麼多負面影響,沒有必要。
「你別激動,」我哄著,「我這就打電話給她。」我拿起手機,正在煩惱怎麼辦時,突然想到一個不受限的神靈。
我打給唐晨,低聲吩咐了幾句。他雖然不解,但還是照辦了。不一會兒,仁王就來了。
老大爺是管區,趙爺們是五營,都受限於神規,不得干涉。老大爺本來是沒有虎爺的,仁王來了,卻不是佔虎爺的缺。他是罪神,靠得是唐晨力保,受的是人鬼祭祀的守則,不關神職。
但他仁心宅厚,神通猶存。我要的只是小小幻術,也不需要太大神通。
我請教官離開,本來他是不願意的,但校長要他聽我的。是說校長對我也太信賴了…
「學弟,瑞徵說她不肯來。」我開口。
「那我就跳下去!」他大半個腳丫都懸空了。
「學弟,我說句話兒,你先聽,要跳再跳。」我嘆口氣,「跳樓最慘的不是死…而是讓妖怪吃個乾淨,連魂魄都沒有。若是不得痛快,半空中還有知覺,就開始被生吞活剝,你想想有多痛呢…」
「妳說什麼屁話?!別以為這樣就可以打消我的念頭!」他罵起來。
「是不是屁話,你先回頭瞧瞧。」我平靜的說。
他回頭,就看到巨大的吊睛白額大老虎,大到什麼程度呢?剛剛好鼻子就頂在學弟的屁股上。然後仁王倒退一點,無聲的怒吼,牙齒跟劍齒虎不相上下,迎著陽光,閃閃發亮。
「跳下去就是他的口裡食唷。」我涼涼的說。
學弟發出一聲淒慘的慘叫,拼死命的抓著護欄,連滾帶爬得爬上頂樓,讓教官一個箭步拖住,他還歇斯底里的叫了又叫。
這點精神上的小損傷不算什麼。我猜他沒膽子再跳樓了。
我對仁王恭敬的鞠躬,仁王對我回了一禮,眨眨眼,說,「小意思。」他恢復到普通大小,踏著輕快的腳步,離開了。
人群中,一個瘦弱的小女生衝到護欄,瞪著仁王,又瞪我。我對她笑笑,她卻將臉別開,倉皇的跑掉了。
…她看得到仁王嗎?我心底湧起一個荒謬的想法,但還得再想想。
這件事情讓荒厄怒不可遏,說什麼都不願意去上學了。
但知識這種事情是有癮頭的。她雖然不了解人類的貪婪,並且因此嫌惡,但她恢復真身,蹲在我左肩,聽課聽得很著迷,我還得幫她交作業。
「她有來上課嗎?」老師伸長脖子四下的找。
「鬧出這麼大的事情…」我含糊的聳聳肩,「我都得錄下來回去給她聽。您知道的,她對學校本來就有點障礙…現在更自閉了。」
「現在的小孩不知道在想什麼…」老師搖頭,「花太香也不能強摘呀,讓她在枝頭芬芳多好…結果害了一個可愛的孩子。等她心情好點,勸她回來學校吧,大家都喜歡她,不是每個人都這樣的。」
交了作業,我走出教室,回頭看到荒厄,我被嚇到了。
她強忍著淚,而不是強忍著吐。
驚覺我的眼光,她很兇的說,「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我、我我我…我可沒哭!」
她氣得對我亂搧,發著脾氣走了,由近而遠,原居民一片雞貓子喊叫。
荒厄在遷怒。而且,對善意不過敏了,還會哭。
我承認,我嚇得快死了。這比學校的兵荒馬亂還恐怖好多。
(妖少艾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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