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記得。」「所以很痛苦。」
我睡醒的時候,還靠在他的胸膛。
他沒睡的樣子,就這樣讓我靠著靠了一夜。而他的披風在我身上…我第一次跟男人過夜,身上的衣服整整齊齊…什麼事都沒發生。
「…你不冷嗎?」
他聳聳肩,「我冷熱的感覺很遲鈍。」語氣有點些微的哀傷。
「不死族都記得生前的事情嗎?」
「大部分都不記得。」他據實以告,「記得的也很冷漠…說不定那樣好多了。」
「你都記得。」
「所以很痛苦。」
我沒說什麼,把臉埋在他胸膛上。他皮膚很冷,沒有體溫。但他的肌肉卻還柔軟有彈性。想想也是,若沒有彈性就難以活動,這是必要的。
畢竟他死過了。
我居然想撲倒一個不死族,真的很變態。難道最近我太無聊?誰知道他們功能正不正常…
嘆了口氣,我坐直,全身酸痛。「…抱歉。」
「沒關係。」他沈默了一會兒,「雖然對冷熱很遲鈍,但還是覺得妳很溫暖。」
啞然片刻,我說,「那是營火的關係。」並沒有發展什麼出來,真的。
後來在某些聯盟部落可以和平相處的地方,比方說哥布林領地,我們就比較常碰頭,但也只是互相交換情報而已。
甚至不太算是朋友。偶爾他會約我一起吃晚餐,就很一般的社交約會。但在他視線以內,我就不會去找男人…
但不要問我為什麼,我不知道。
或許他死掉的牧師妹妹年紀跟我相當,他有移情作用。我這個棄兒也難免有些將他當親人看待…大概吧。
如果可以選擇落點,我一定希望可以當森金家的女兒。就算是在墓地長眠我也會含笑九泉。
但我不是啊老天。我真的超蠢的,蠢翻了。
等他找到自己的弟弟就沒事了。我們也就沒有理由可以碰頭。我是真心希望那天來臨。
最後真的找到了…在悔恨嶺。
正確的說,是悔恨嶺滿佈天譴士兵的墓地。我聽到輓歌的時候,差點太遲。我只能說,慶幸崗哨就在附近而已。
他差點讓那些爛骨頭吞吃了,我使盡全力才將他拖出來…若不是我差點被打掛,他說不定會堅持在那等死。
「…妳該讓我死。」他雙目無神的瞪視墓碑。
我搖頭,不斷搖頭。「你死了,誰來記住他們,證明他們存活過?」
他們其實算是幸福的,真的。他們是死了,卻得到一個倖存者的無盡追尋和悲痛。證明他們,曾經活著。
「我不會記住他們,也不會記住你,想都別想。」我喃喃著,「我絕對不會幫你辦葬禮,在你墳前痛哭,或者唱輓歌,想都別想。你要自己活下去,這是你的責任。」
我能做的,只是陪他在墳前哀悼,替他送食物和水。他在墓碑前跪了三天三夜,我也陪他野營了三天三夜。
這是我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情,我發誓。我不要再跟他有牽扯了。
我又不是他們的誰。我受夠了。
最後,他終究站了起來,憔悴的俯身抱住我,沙啞的說,「謝謝。」
「是我自己高興這樣做的,你不用謝。」我倉促的點點頭,「再見。」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沒再看到他。說我逃避也好,說我沒用也好。總之,我讓自己很忙很忙,忙到連男人都想不起來。我可能整天整夜都在研究闇法,我甚至有了隻惡魔守衛。
師傅對我滿意極了,常說除了泠煙,我是他最出色的弟子。其實我完全知道出色的意思…就是長大不會去炸卡拉贊樓頂,或者弄出個會聖印的惡魔守衛。
我是個規矩的學生,就術士修煉而言。
現在很少找男人了,可能是太忙,也可能是我真正的厭倦了。我開始覺得脫衣服是件麻煩的事情,這時間拿來研究闇術多好。
我一直磨到次高等考試考完,還滯留在艾澤拉斯,直到師傅勒令我穿過黑暗之門為止。
「…我想在『已宰的羔羊』教書。」我跟師傅說。
「可以,我可以給妳聘書。」師傅點點頭,「等妳通過封頂考試以後。」
我這才收拾行李離開暴風城。其實外域很大,我應該不會遇到…霍藍.森金。
這個名字和他的姓氏,總讓我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