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妳認得路呀?」雖然奄奄一息,丐幫幫主還是很好興致。
「當年公孫大師來王爺府維修的時候,我跟他學了些。」抬頭看這精巧的工程,「他的密道都有一定的法則在。」
「呸!五行八卦?我若真按五行八卦,學過幾年易經那種半吊子不就看懂了?」公孫徹很驕傲的說,「我這機關配置,才不走那種玩意兒。」
當年他頗喜這個王子妃聰明機巧,還能跟他指正幾個施工上的缺失,連展開平面建築圖的時候,眼睛都會放出光彩。
「我呢,這輩子沒收過幾個徒弟。妳說那幾個跟著的笨蛋?我呸!那麼多年跟在身邊,連繩墨都拉不直!不知道哪來的破敗書生,還遵循啥墨家法度哩。只配替我吆喝吆喝工人…小丫頭若肯學,我就指點妳些,將來若遇到妳家那口子欺負妳,躲起來讓他找也找不著,急死他!嘿嘿嘿…」
一邊灌著綠兒從王府地窖裡偷來的太白酒,一面指點著路徑。
不承想又在這裡用上了。
「死路呀,丫頭。」走到盡頭,一堵牆結結實實的堵在眼前。
「死路?」綠兒揚揚眉毛,她輕推那牆,絲毫不動。
「是死路。」
只見她輕輕一頂一開,石牆居然斜出一條縫,「置之死地而後生。」她微笑,沾了些灰塵的臉看起來異常嬌美。
「丫頭別對我笑。老叫花老了,心有餘而力不殆呀。」明明說話上氣不接下氣,嘴巴還是沒停過。
綠兒只是微笑著搖頭,走出來,竟是河岸之下。
幫主坐下來,精神委靡,「去吧,丫頭。妳的項上人頭可值錢著。丐幫不少人暗裡追查妳勒。我這些年淨病著,這麼偌大丐幫倒是頭頂生瘡腳底長膿,爛透了。等我歇歇,少不得拖著這身敗骨頭清理門戶去。沒妳的事兒。乾乾淨淨的小姑娘,別混我們這乞丐堆。」
「我可也不小了。」她聲音婉約,一摸懷裡,謝寧生的傷藥還有,讓幫主噙了,「本來丐幫的事,我不好過問,但我部屬還在丐幫,不能讓他一個人在那兒,陪你過去,不過是順便,可別放在心上,老薛幫主。」
「部屬?阿大?嗨,妳該不會是他那嘴裡掛著的『銀夜叉將軍』吧?」凝神看了看,他笑了出聲,「好樣兒的,我千想萬想,就想不到是這樣好模樣姑娘。直娘賊!若是阿大接了丐幫幫主,天下丐幫幫眾,倒成了妳家私兵了。」
「謝校尉接幫主?」綠兒倒是愕然,「若說武功,他可…」
「管群乞丐要武功作什?要武功丐幫還欠人會武?丐幫這麼大,總要有個有腦子的來當當。人品頂頂要緊。若是乞丐兒好容易討了點東西,收在頭兒那,可不是讓頭兒穿金戴銀抖起來當富老爺的。公平,懂不懂啊?小丫頭,要愛惜自己的乞丐弟兄呀。」他又喘了喘。
「若說人品,蕭長老也是好的。」綠兒見他已經不能行走,將他背了起來。
「老蕭?當然人是好的,武功也高。但是那個腦子呀,除了武功什麼都不剩。呸,連女人都不碰,妳見過他瞟妳一眼沒有?沒有!我老說,老蕭呀,你這腦子跟名字一樣,一條通到底全是直的。酒也不喝,大姑娘也不看,怎麼不乾脆回少林寺去算了?妳猜他說什麼?」
綠兒笑著搖頭,一時興起,縱身上了樹,飛過幾個樹顛。
「那王八蛋說,頭兒,這兒可以吃葷,吃素手腳沒力氣,練不到上好的武。嗨!妳說他是不是王八蛋?!」
綠兒笑了起來,聲音如銀鈴般玲瑯,雖是這般兇險,她反而覺得身心自在。這些年苦悶在王爺府裡,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成天繃緊了精神打點,現下卻有個人說笑讓她開心,突然將死生都置之度外。
「他呢,打死也不想接這幫主位子。使盡力氣幫我找大夫。我會不知道他想啥?我若老不死的,醫好這傷,他正好逍遙幾年不用管幫務,專心練他的武便了。呸,武功會幫他生孩子麼?我若傳給阿大,他大約牢騷幾句,還是乖乖幫阿大,楊玉清那狗賊就連自己幾兩重也不知道,也不撒泡尿照照!淨會中飽私囊,連狗都看不起!」說到激動,他又咳了幾聲。
「歇歇吧,幫主。」她也趁機調了氣息,坐在屋旁的樹上。只見底下密密麻麻的叫化子,謝寧生一身是血的倒在一旁,不知道是死是活。
「直娘賊!他娘生他下來沒溺尿桶,是因為尿桶剛清過!糞坑又壞了,這才不得已養下姓楊的狗雜種…」
「歇歇吧,幫主。」她倒是極愛聽幫主罵人,但為了不引起注意,她還是微閉了一隻眼,半哀求的請他安靜。
「就告訴妳別這樣看著我,老叫花都想還童了。」他嘟嚷著,安靜的看著下面的動靜。
只見蕭長老焦急的問著,「頭兒呢?人死要見屍,阿大,我不怪你放走銀夜叉,但是總讓我知道頭兒哪兒去了?」
「頭兒他被楊…」謝寧生想分辯,被楊長老一踢得老遠,「還有什麼好說的?我正好瞧見他殺了幫主,還把他摜下了密道!等弟兄拆了密道,找到頭兒的屍首,這可不就明白了?還問什?!這謝阿大不感幫主大恩,還打著幫主問打狗棒呢,現下又殺了他。弟兄們,我們是不是該殺了這狗賊替頭兒償命?!」底下一片鼓譟。
「楊長老,我在問話。你這麼踢,讓我好生聽他一句話行不?」蕭長老倒不信這話,總覺得事有詭譎,卻說不上來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哼!你護著這狗賊,你是不是跟他共謀?!」楊長老衝上來,指著他,「怪道你不在幫主身邊護駕呢,你們都是一夥兒的!」
蕭長老的幫眾呼的跳起來,「姓楊的,想當幫主的是你,可不是我們蕭長老!」
楊長老帶來的人也跳了起來,對峙著。
幫主見狀,急著要跳下樹,「慢來,幫主,你要做什麼?」
「妳看不見麼?他們要打起來了,我得趕緊跳下去,跟他們說老頭兒沒死!」一面掙扎著。
「別、別、別。幫主,你這麼下去,打算當草船借箭的草人麼?你又知道楊長老埋伏多少人在底下?你若借了暗器,謝校尉就真的死定了。」
她思索了一下,「可千萬別動,幫主。」
幫主一把攢住她的手,「丫頭,換妳想下去當草人兒?」
「我不愛當草人兒。幫主,我記得丐幫送訊都有漂亮煙花,你可有?」
「妳好端端個姑娘家,怎麼知道這些個?」他狐疑的拿出信香,「放出去就正好讓人朝樹上射箭。」
「我在靖王府的時候,公公的公文都是我看的。」她伸伸舌頭,將信香裝在袖箭上。
「丫頭,要有火摺子。」看得有趣,幫主渾忘了病痛。
「瞧,那麼大個火摺子。」她將信香射進火堆中,「那邊也有。」又射了信香到楊長老身邊的火把。
一下子火花炸了起來,雖不甚燙,卻把眾人嚇了一大跳,紛紛走避,楊長老更把山羊鬍子燒了一大半。
等眾人驚魂甫定,發現綠兒已經氣定神閒的站在台上。
她微笑背著手,手裡頓著碧綠竹枝。臨行時,幫主硬把這玩意兒塞在她手裡。
這下子事情可大了。楊長老的眼睛幾乎暴突出來,淨望著打狗棒。
「我實在不太有興趣淌這渾水。」她無奈的笑笑。
「是妳殺了幫主!」楊長老不顧臉上的火星兒,一指指向她。
「你怎麼不說,幫主還活著,所以託我帶信物過來?」她好整以暇的拿著,「隨便就指著人家說殺了幫主,掩著心虛麼?」
「是妳和阿大合謀殺了幫主!我親眼看到的!」楊長老喊著。
「那你剛才為什麼不說?」蕭長老疑惑的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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