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以後,她的燒退了。只是那種虛弱的感覺依然存在。
她爬了起來,發現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七點多了,難怪她餓得幾乎受不了。有些吃力的穿上外套,正坐找錢包的時候…
她聽到了腳步聲。拖著腳,一步一頓,緩緩的繞著房外的走道,最後停在她的門口。
抓著錢包,她不知道該出去,還是該等他走開。
幹嘛這樣?她暗暗罵著自己的膽怯。就是從來沒有見過她的鄰居,才會這樣自己嚇自己。打開門,說聲哈囉,證明對方是個正常人(就算行為模式不是那麼正常),什麼惡夢啦,恐怖的想像啦,都會煙消雲散。
鼓起勇氣,她正準備開門,卻聽到輕輕開門又關門的聲音,她的鄰居又回房去了。
或許只是個害羞的宅男而已,她聳聳肩。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鄰居的散步嗜好,而是她餓到胃都痛了。她按著肚子,吃力的走下樓梯,卻被站在樓梯口的房東嚇了一大跳。
「我嚇到妳了?」房東和藹的笑笑,「怎麼今天這麼早回來?」
定了定神,娜雅虛弱的笑著,「我有點發燒,請了病假。」
「哎呀,一個人出門在外,這樣不行呢。」房東關懷的看著她,「餓了吧?一起吃飯吧?」
「不了,這樣太打擾…」娜雅想拒絕,卻被房東拉著走。
「說什麼打擾?都在一個屋簷下,本來就該互相照顧。老婆,添雙碗筷。瞧,哪有什麼費事的?不過是添雙碗筷。」
房東太太溫和的笑著,「是呀,生病就該吃好點。感覺怎麼樣?好些沒有?」她心疼的在娜雅身上一抹,「妳太瘦了。現在女孩子也奇怪,老喜歡把自己餓得前胸貼後背。多吃點,把身體養好,嗯?」
她看著碗裡堆積如小山的菜,有點哭笑不得。「我自己來就好了,謝謝。」
不過,這真是她吃得最好的一餐。說不定只是長期營養不良,把身體搞壞了。她心裡暗暗嘆息。
「呃…我還不知道我的鄰居叫什麼。」她有點歉意,「他不一起吃嗎?」
房東和房東太太安靜下來,娜雅尷尬了,她像是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他叫漢生。」房東太太開口了,眼中隱隱有著淚光。
房東緊接著開口,「別擔心。他身體不好,都在房裡吃的。」
「身體不好,就該作息正常一點。」娜雅也覺得自己雞婆,沒辦法,這是個性,「白天睡覺,晚上才出來散步,不太好吧?」
「…他晚上出來散步嗎?」房東訝異了。
「是呀。」娜雅感到一股奇特的氣氛,她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卻點燃了房東夫妻的希望,讓他們兩個的臉上煥發出光輝。
從那天起,房東就堅持要她在家裡吃飯,而且連便當都幫她準備好,菜色更是驚人的豐盛。她很感激他們的好心,能夠省下一大筆伙食費更讓她開心不已。
但是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對吧?(其實還有早餐、晚餐…)
她提議要付伙食費,但房東不收。在她的堅持之下,房東太太收了她兩千塊意思意思。
這大概是她獨自生活以來,過得最好、最安穩的日子了。吃得好,又有人噓寒問暖。她原本乾瘦的身材豐盈起來,因為房東太太的希望,她也開始把頭髮留長。
公司的同事也常跟她開玩笑,說她肥起來反而好看。
「健康最重要,什麼肥不肥?」娜雅瞪了他們一眼。
一直讓她困擾的腳步聲,習慣以後也沒有什麼。甚至曾經讓她恐懼得叫不出來的惡夢,也不再發生了。
就在她幾乎淡忘那些恐怖的時候,她又收到一封信。標題還是,「腳步聲。」
我不想看。娜雅想刪掉這封信,卻遲疑了許久。最後還是打開來看了。
依舊是私信,文筆還是很粗糙。房東對她太好,讓她不好意思說要搬家。他們這樣照顧她,無微不至的。「我肥了三公斤!妳相信嗎?我想那些事情只是我的幻覺,我開始把頭髮留長了,因為房東太太喜歡長頭髮的女生,她說一直想要一個女兒…」
娜雅愣住了。她在房中四處張望,有種被窺視的感覺。是誰在監視著她?是誰?
雖然不完全相像,但是和她的經歷是多麼類似。她的房間被裝了針孔攝影機嗎?鼓起勇氣,她回了一封信。但這封質問的信卻被退回來。
或許她該考慮搬家。當她半夜莫名的醒過來,聽著房外輕緩的腳步聲,她想著。但她捨不得押金,而且困窘的經濟也讓她生不出一筆錢可以搬家。
她只能在黑暗中張大眼睛,毛骨悚然的聽著。腳步聲,和遠遠的,一滴一滴,水珠墜落的聲音。
但她再也沒有勇氣推門出去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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